她不是她
那泣血般的疯狂咆哮，如同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在破碎的空间壁垒间久久回荡，最终被呼啸的罡风撕扯成碎片，消散在死寂的虚空里。
石昊跪在虚空裂隙的边缘，双手深深插入冰冷刺骨、流淌着空间乱流的壁垒之中，金色的血液（蕴含混沌气）顺着指缝滴落，在虚无中化作点点微弱的金芒，旋即湮灭。白发凌乱地贴在汗湿、血污交错的额前，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那道早已弥合、再无一丝痕迹的空间涟漪，仿佛要将那片虚无盯穿，将那个被黑暗吞噬的身影重新拽回来。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心脏每一次搏动带来的、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的剧痛，提醒着他残酷的现实。灵儿……那张苍白麻木的脸，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那眉心蠕动的、散发着堕落气息的黑色印记……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安澜！俞陀！这两个名字在他齿间碾磨，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生啖其肉的疯狂！
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暴怒即将彻底吞噬他理智的深渊边缘！
他识海深处，那片浩瀚无垠、承载着万劫轮回的星宇，骤然亮起！鲲鹏于混沌星海中振翅长鸣，真龙盘踞星河昂首咆哮！那源自最古老洪荒、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原始真解符文，如同定海神针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超脱生死的永恒道韵！
嗡——！
一股清凉、如同亘古冰川融化的雪水般的气息，自道基深处涌出，瞬间浇灌过他沸腾燃烧、几近炸裂的识海！那焚尽一切的暴戾怒火，那撕裂灵魂的绝望剧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梳理！并非消失，而是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坚韧、更加冰冷的意志强行镇压、收束！
石昊猛地闭上赤红的双眼！牙关紧咬，腮帮肌肉剧烈抽搐！身体因强行压制那滔天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他深深地、如同要将整个破碎空间都吸入肺腑般，吸了一口气！冰冷、带着空间乱流特有腥气的空气灌入胸腔，刺得他喉头生疼！
道心！他的道心！
那是历经九天十地血战、踏过尸山骨海、于万劫轮回中磨砺出的不灭磐石！是支撑他走到今日、寻找灵儿的唯一支柱！它不允许他沉沦！不允许他被仇恨彻底吞噬！更不允许他……在找到灵儿之前，就先一步崩溃！
“灵儿……还活着……” 石昊喉咙里发出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沉重，“她……脱离了安澜俞陀的掌控……” 这是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希望之光！虽然被黑暗侵蚀，虽然灵魂被禁锢，但她还活着！她的身体还在！她没有被那两个畜生彻底毁灭！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她还存在，就还有希望！哪怕那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哪怕需要他付出一切，哪怕需要他……杀入异域，屠尽仙王！
“活着……就有希望……”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睁开眼时，那赤红的血丝虽未褪尽，但眼底深处那足以焚天的疯狂火焰已被强行压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到极致、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冰冷！那是一种将无边痛苦、滔天恨意、无尽绝望都强行冻结、压缩、转化为纯粹动力的可怕意志！他的眼神，不再混乱，不再癫狂，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锐利与死寂！
他缓缓抽回插入空间壁垒的双手。掌心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金色的血液混着空间乱流的能量不断滴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在混沌气和不灭金身的本能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这点伤，比起心口那道被黑暗印记烙印下的、永不愈合的裂痕，又算得了什么？
他站起身。身形依旧挺拔如孤峰，但那份沉重，却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绝望与悲伤。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虚空，眼神冰冷如刀，仿佛要将那黑暗印记的源头彻底刻入骨髓！然后，他转身，一步踏出破碎的空间区域，重新落回那片被法则风暴肆虐过、如同被犁过一遍的焦黑土地上。
天空不知何时已阴沉如墨。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要压垮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起初稀疏，瞬间便连成一片，化作倾盆暴雨！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泥泞，也冲刷着他银袍上早已干涸发黑的狼盗血迹。雨水顺着他如雪的白发流淌，滑过苍白冰冷的脸颊，混着尚未干涸的血泪痕迹，滴落在脚下的泥泞里。
石昊没有撑起任何魂力护罩。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沉默地行走在瓢泼大雨之中。每一步落下，都溅起浑浊的水花。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心渊深处那万载不化的寒冰。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焦距，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这具被痛苦和执念驱动的躯壳，在机械地执行着“行走”的命令。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方向感在认出灵儿又失去她的巨大冲击下早已模糊。他只是本能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穿过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魂兽森林边缘，越过被山洪冲刷得沟壑纵横的丘陵，踏过被雨水淹没、泥泞不堪的乡间小路……风雨如晦，电闪雷鸣！狂暴的闪电撕裂天幕，照亮他雨中踽踽独行的身影——白发湿透紧贴脸颊，银袍泥泞不堪，身形挺直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孤寂。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这天地间的一切。唯有左手腕上那圈被雨水打湿、颜色愈发深沉的红丝巾，如同心口永不熄灭的微光，在暴雨中倔强地缠绕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失去了意义。饥饿、寒冷、疲惫……这些凡俗的感受早已被他强大的体魄本能压制。支撑他前行的，只剩下那道被黑暗禁锢的身影，和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与执念。
终于，当暴雨渐歇，天边泛起一丝灰蒙蒙的鱼肚白时，一座熟悉的城市轮廓在晨雾与泥泞中隐隐浮现。高耸的城墙，熟悉的建筑风格，还有那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的、属于史莱克城的独特魂力波动气息。
唐门驻地那熟悉的朱漆大门，在朦胧的晨光中映入他空洞的眼帘。
石昊的脚步在距离大门还有十几丈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他微微抬起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滑过他冰冷僵硬的脸颊。他看着那扇门，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在辨认一个久远的记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
唐门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身影探了出来，似乎是早起准备洒扫的杂役弟子。当他看清门外雨幕中那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浑身泥泞血污、白发如鬼魅般的身影时——
“啊——！！！” 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唐门清晨的宁静！
“怎么了？！”
“谁在外面？！”
“敌袭？！”
杂乱的脚步声、惊呼声、魂力波动瞬间从门内爆发！贝贝、徐三石、江楠楠、萧萧、和菜头等人几乎是瞬间出现在门口！霍雨浩和王冬儿紧随其后！
当他们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门外那个如同泥塑木雕般站立在泥泞雨水中的身影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贝贝温润如玉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瞳孔骤然收缩！
徐三石脸上的痞笑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江楠楠捂住了嘴，眼中瞬间涌上泪水！
萧萧小脸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和菜头憨厚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霍雨浩的灵眸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随即被巨大的惊骇和心痛淹没！
王冬儿更是如同被雷击中，娇躯剧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失声尖叫：“哥哥——！！！”
眼前的石昊，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那谪仙临尘、或是在昊天宗时虽冰冷却依旧强大的模样？！
他浑身湿透，泥浆和早已被雨水冲刷得发黑的血污糊满了那身曾经纤尘不染的银甲素袍！那头如雪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几缕发丝下，隐约可见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的伤口！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他那双眼睛！空洞！死寂！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生气！仿佛灵魂已经被彻底抽空！只剩下一个被无边痛苦和绝望彻底掏空的躯壳！他站在那里，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深入骨髓的悲伤与冰冷！
“石头！！”
一声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呼喊从众人身后传来！
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般冲了出来！是马小桃！她甚至没来得及穿好外衣，只穿着单薄的练功服！当她看到雨中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弟弟时，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踉跄着扑到门口，死死抓住门框才没有瘫倒！
“小昊……小昊你怎么了？！！” 马小桃的声音尖锐颤抖，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心痛！她从未见过石昊这个样子！从未！哪怕是当初得知火灵儿被掳走，他也只是沉默冰冷，而非此刻这般……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死寂！
石昊似乎被这声呼唤触动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应。他那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极其艰难地聚焦在门口那个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火红身影上。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沙哑、几乎破碎到无法辨认的音节：
“……姐……”
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下一秒！
石昊的身体猛地一晃！仿佛支撑他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他再也无法站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直挺挺地向前倒去！重重地摔倒在唐门大门前冰冷的、积水的青石板上！泥水四溅！
“昊哥——！！”
“石头——！！！”
“快！快救人！！！”
惊呼声、哭喊声瞬间炸开！所有人如同疯了一般冲了上去！
贝贝和徐三石最快，一把将泥泞中昏迷过去的石昊扶起！霍雨浩立刻释放出精纯的玄天功魂力探查！和菜头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要往石昊身上裹！
马小桃更是直接扑跪在泥水里，颤抖的双手捧起石昊冰冷、沾满泥污的脸颊，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刺目的白发上！
“石头！石头你醒醒！别吓姐！别吓姐啊！！” 她哭喊着，声音嘶哑绝望。她能感觉到弟弟体内那依旧磅礴如海的力量，但那力量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原！仿佛灵魂之火……已经熄灭！
霍雨浩探查的手猛地一颤！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昊哥……昊哥他……身体无碍……但……但精神力……心力……枯竭……像是……像是经历了……无法承受的……剧痛和打击……”
无法承受的剧痛和打击……
灵儿……
这两个字如同最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快！抬进去！去静室！快！” 贝贝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小心翼翼地和徐三石一起，将昏迷不醒、如同破碎瓷器般的石昊抬起。
马小桃紧紧抓着石昊冰冷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石头……别怕……姐在呢……姐在呢……” 她跟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唐门大门，留下门外一地泥泞和那场冰冷刺骨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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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昊感觉自己沉在一片冰冷刺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一种灵魂被反复撕裂的剧痛。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黑暗中闪烁：火灵儿麻木空洞的眼神，眉心蠕动的漆黑印记，真凰神翼撕裂空间的金光，还有那最后一丝被黑暗吞噬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灵魂悲鸣……
“灵儿——！！！”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冲破喉咙！石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噩梦的惊悸与无边无际的痛苦，赤红的血丝密布！
“小昊！！”
“昊哥！！”
“石头！你醒了！！”
瞬间，几道带着狂喜、担忧和哽咽的声音同时响起！床边瞬间围满了人！
马小桃红肿着眼睛，脸上泪痕未干，此刻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一把抓住石昊冰冷的手腕，声音颤抖：“小昊！你醒了！吓死姐了！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姐！” 她语无伦次，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嵌进石昊的骨头里。
贝贝、徐三石、霍雨浩、王冬儿、江楠楠、萧萧、和菜头……所有核心成员都在！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后怕和一种不敢深究的恐惧。他们看着石昊那苍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绝望与暴戾，心都揪紧了。
石昊急促地喘息着，眼神茫然地扫过一张张熟悉而关切的脸庞。唐门静室熟悉的药草香气，身下柔软干燥的被褥，还有手腕上马小桃那滚烫而颤抖的触感……这一切都在将他从那个冰冷绝望的深渊边缘，一点点拉回现实。
但心口那道被黑暗印记烙印下的裂痕，依旧在汩汩流血，痛彻心扉！
“水……” 石昊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水！快拿水来！” 贝贝立刻吩咐。萧萧飞快地端来一杯温热的清水。
石昊接过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仰头，一口气将整杯水灌了下去。清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稍稍平息了那焚心的燥热，却无法浇灭灵魂深处的冰寒。
他放下杯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那眼神，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沉淀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冰冷与沉重。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强行压回心底深处。
“……我找到她了。” 石昊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负。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找到……谁？答案呼之欲出！马小桃抓着石昊的手猛地一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霍雨浩的灵眸瞬间爆发出精光！王冬儿捂住了嘴，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灵儿姐姐……她……她还活着？” 王冬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希冀与恐惧。
石昊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剧痛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刺在每个人的心上！
“活着……” 石昊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但……已经不是她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抵抗那汹涌而来的、几乎要将他再次淹没的痛苦回忆。他缓缓抬起左手，手腕上那圈被擦拭干净、却依旧显得格外刺眼的红丝巾，此刻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她……被黑暗侵蚀了。” 石昊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灵魂……被禁锢。意识……被抹杀。”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
“什么？！” 马小桃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其他人也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灵魂禁锢？！意识抹杀？！这比死亡更加残酷！
石昊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和悲痛，他必须说完！他需要宣泄！需要有人分担这足以压垮神明的真相！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眉心……有一道黑色的印记！” 石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像活物一样蠕动！散发着……堕落的气息！就是那东西……控制了她！”
他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那毫无情感、如同杀戮机器般的攻击！那最后被黑暗印记强行掐灭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挣扎！
“她……不认识我了……” 石昊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绝望，“她攻击我……用真凰宝术……用湮灭之力……用最狠毒的手段……要置我于死地……” 他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再次承受了那足以撕裂神魂的攻击！
“真凰宝术？！” 霍雨浩失声惊呼！他瞬间联想到了石昊在魂师大赛上施展的鲲鹏法！太古十凶宝术！这绝非寻常！
“是安澜！俞陀！！” 石昊猛地睁开眼！赤红的双目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那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是他们！是他们用恶毒的手段污染了灵儿！把她变成了……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战斗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