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石头”
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石昊那句干巴巴的“你……哭了？”之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骤然升级！
梦红尘猛地抬起头！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她那张沾满泪痕的小脸。冰蓝色的长发有几缕狼狈地贴在湿漉漉的脸颊上，眼圈通红，鼻尖也红红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一簇簇，像被雨打湿的蝶翼。那双平日里总是盛满高傲或怒火的漂亮眼眸，此刻水汽弥漫，如同破碎的琉璃，里面翻涌着委屈、不甘、愤怒，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绝望。
她死死瞪着蹲在面前、一脸懵逼加无措的石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汉白玉栏杆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呜……凭什么……”她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控诉，“凭什么你一个……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钻出来的……乡野村夫……都能这么厉害？！”
石昊：“……”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乡野村夫？这词儿新鲜。
“我和哥哥……从小……呜呜……从小就在明德堂长大！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资源！最好的魂导器！我们……我们每天修炼十几个时辰！不敢有丝毫懈怠！才……才有今天的成就！呜呜呜……”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流得更凶，肩膀剧烈地耸动，“可你呢？！你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就能在大赛上……那么轻易地……把我哥打得那么惨？！凭什么你……你就能那么轻松地……躲开我的攻击？！凭什么……呜呜……凭什么你一个开破饭馆的厨子……就能压我们一头？！！”
“石昊！你就是个王八蛋！！”她猛地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结果把脸抹得更花，像只委屈巴巴的小花猫，声音带着哭腔的尖利，“你为什么非要压我们一头？！为什么非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非要……非要让我哥……让我……这么……这么丢脸？！呜呜呜……”
她再次把脸埋进臂弯，哭声从压抑的抽噎变成了更加响亮的、带着孩子气的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都通过眼泪发泄出来。
石昊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涕泪横流、控诉他“压人一头”的刁蛮大小姐，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是因为她的控诉。而是因为……这哭声！这响亮的、毫无顾忌的、在寂静夜里能传出半里地的嚎啕大哭！
海神阁！就在身后！那扇沉厚的黑檀大门仿佛近在咫尺！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穆恩师父！玄老！言少哲！仙琳儿！蔡媚儿！钱多多！哪一个不是耳朵比猫头鹰还灵？！
这丫头片子要是再这么嚎下去……他石昊今晚躲进海神阁的计划不仅泡汤，明天整个史莱克学院的头条新闻就会变成——“震惊！石记小厨老板深夜海神阁外惹哭明德堂小公主！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几乎能想象出玄老那油光满面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猥琐八卦的笑容！蔡媚儿那审视的目光会如何在他身上刮来刮去！钱多多那胖子会如何添油加醋！还有穆恩师父……那熔金色的眸子看过来……
石昊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让她闭嘴！
“喂！你……你别哭了！”石昊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点，但手伸到一半又僵在半空，仿佛怕被什么脏东西沾上。
“呜呜呜……我就要哭！我偏要哭！王八蛋！乌龟！绿毛龟！呜呜呜……”梦红尘哭得更起劲了，仿佛找到了新的发泄点，一边哭一边把石昊刚才骗她闭眼时骂她的词儿全还了回来，声音还拔高了一个调门！
石昊吓得差点跳起来！他猛地扭头看向海神阁那扇紧闭的大门，心脏砰砰狂跳！他甚至觉得那门缝里已经透出了几道锐利的目光！
“嘘——！小声点！”他急得差点去捂她的嘴，手伸到一半又触电般缩了回来，只能压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一丝……近乎哀求的口吻，“祖宗！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别嚎了行不行？！”
“呜呜……凭什么不让我哭？！我委屈！我就要哭！呜呜呜……你管我！”梦红尘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带着哭腔的控诉杀伤力翻倍。
石昊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高马尾彻底散乱下来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章法、不讲道理、偏偏杀伤力巨大的“麻烦精”，只觉得比面对安澜那只大手还要棘手一万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硬来，这丫头吃软不吃硬（可能软硬都不吃？）。得……哄？开导？他石昊这辈子哄过谁？九天十地都是别人哄他（或者被他打服）！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她哭诉的内容。核心是什么？不服气？觉得他赢得太轻松？觉得她和笑红尘的努力被碾压了？
石昊的目光扫过她哭花的脸，落在她那双因为长期握持魂导器而指节略显粗糙、此刻却紧紧攥着裙角的手上。他沉默了几秒，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种他自己都觉得别扭的、试图讲道理的僵硬口吻：
“你……觉得我赢得轻松？”
梦红尘的哭声顿了一下，抬起泪眼，狠狠瞪着他，用眼神控诉：废话！
“呵……”石昊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自嘲，目光却穿透了眼前的泪眼，仿佛看到了更遥远、更残酷的画面，“乡野村夫？山沟里钻出来？”
他微微侧过头，月光落在他清俊却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梦红尘从未听过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沙哑：
“我见过界海吞没星辰，见过大教倾轧如碾蝼蚁。我走过的路，脚下踩的……是比你明德堂所有魂导器加起来还要沉重的尸骨。”
梦红尘的哭声彻底停了。她呆呆地看着石昊，那双被泪水洗过的冰蓝眼眸里，映着他此刻侧脸的轮廓。那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清秀沉默的厨子，也不是那个被她追得满学院跑的“懦夫”。那侧影在月光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万古血与火的……孤高与苍凉。
石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眼神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和你哥的努力，值得尊重。但努力，不是傲慢的资本，更不是……衡量对手强弱的唯一标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那双紧攥裙角、指节发白的手上：
“你只看到我躲开你的攻击，可曾想过，我为何能躲开？是天赋？是运气？”他微微摇头，“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被更强的对手碾压、追杀、逼到绝境……才磨砺出的本能。”
“你只看到我赢了你哥，可曾想过，他输在哪里？”石昊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不是输在魂力，不是输在魂导器。是输在……心。”
“他的心，被捧得太高，装不下失败，也装不下真正的对手。”石昊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梦红尘的灵魂，“你的心呢？被明德堂镀了一层自以为是的金箔，就真当自己是真金了？一碰就碎？一输就哭？”
梦红尘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有些懵。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从纯粹的委屈愤怒，变成了茫然和……一丝被戳破伪装后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攥的裙角，手指微微颤抖。
石昊看着她眼中那层名为“高傲”的硬壳出现裂痕，露出底下真实的、脆弱的迷茫。他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蹲在地上、仰着脸、一脸呆滞的梦红尘。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笼罩在她身上。
他伸出手——不是去拉她，而是从怀里（不知何时）摸出一个用红色丝线吊着的、还带着他体温的……白花花的东西。
那东西圆滚滚，白胖胖，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是一个饺子。
一个包得极其饱满、褶子捏得精致整齐、肚皮挺得溜圆的……饺子……形状的……玉佩？？（唐雅给石昊的饺子玉佩作为大厨的代表……石昊收下它时极其无语………）
石昊将那枚冰凉的的饺子，轻轻放在梦红尘面前冰冷的汉白玉栏杆上。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这饺子，”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看着简单。白面，水，馅料。谁都能包。”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静静躺在月光下的饺子上：
“但想包得好，皮要筋道不破，馅要鲜香不腻，火候要恰到好处……每一步，都得用心，都得磨。”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对上梦红尘那双茫然中带着一丝亮光的冰蓝眼眸：
“天赋，是老天赏的馅料。努力，是揉面的功夫。但真正决定它能不能成为让人惦记的美味……”
石昊的声音顿了顿，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是包它的人，有没有一颗……能沉得下去、耐得住揉搓、经得起滚水的心。”
“你哥的饺子，”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饺子，语气平淡，“馅料是好，可惜……皮太薄，一煮就破。”
说完，他不再看呆若木鸡的梦红尘，转身，迈步，径直走向海神阁那扇沉厚的大门。脚步沉稳，背影在月光下拉得笔直。
只留下那个白胖的饺子，在冰冷的汉白玉栏杆上，散发着温热的、带着食物最朴实香气的微光。
梦红尘呆呆地看着那个饺子，又看看石昊消失在门内的背影。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冰蓝的眼眸里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茫然、震动、羞恼、不甘……还有一丝……被强行塞进脑子里的、名为“道理”的滚烫东西。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凉的饺子型玉佩。那温度，烫得她指尖微微一缩。
海神阁厚重的门扉在石昊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月光和……那个蹲在栏杆旁、对着一个饺子发呆的红色身影。
门内，玄老正抱着酒葫芦打盹，听到动静，醉眼朦胧地瞥了一眼走进来的石昊，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啧……小两口吵架……吵到阁门口来了……扰人清梦……”
然后翻了个身，鼾声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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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石昊提着一只空食盒，脚步轻快地穿过通往内院的小径。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手腕上的红丝巾随着步伐轻轻拂动。昨夜那场啼笑皆非的“饺子开导”风波后，梦红尘倒是没再追着他喊打喊杀，世界似乎清静了不少。
然而，这份清静只持续到他拐过教学区回廊的转角。
回廊外侧，一株高大的紫藤花架下，猩红色的裙角在晨风中一闪而过。梦红尘背靠着粗壮的藤蔓主干，冰蓝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她微微侧着脸，目光如同精准的魂导射线，牢牢锁定在石昊身上。那眼神不再是昨夜的委屈或愤怒，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强烈探究欲的……审视？像在分析一件复杂难解的魂导核心法阵。
石昊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甚至抬手对着花架方向随意挥了挥，脸上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哟，早啊！今天不追着打了？改当影子了？”
梦红尘没理他的调侃，依旧紧紧盯着他，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深奥的课题。
石昊耸耸肩，也不在意，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晃悠着食盒走向食堂方向。阳光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那抹轻松的笑意显得格外真实。
食堂门口，人声鼎沸。石昊刚踏进去，就被一阵喧闹包围。
“石头！这边！”徐三石的大嗓门隔着几张桌子就吼了过来。他正和贝贝、江楠楠坐在一起，面前摆着几大盘刚出炉的肉包和豆浆。徐三石半个身子都探出座位，对着石昊用力挥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热络。
“石头哥！快来！给你留了位置！”萧萧的声音脆生生的，从另一张桌子传来。她和唐雅、王冬（依旧是男装）坐在一起，王冬正优雅地小口喝着粥，闻言也抬起头，对着石昊的方向微微颔首，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石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仿佛镀了一层金边。他几步走过去，极其自然地挤开徐三石，在贝贝和江楠楠中间的空位坐下，顺手就把徐三石面前那盘刚咬了一口的肉包端到自己面前：“谢了！正好饿了！”
“喂！那是我的！”徐三石嗷嗷叫着扑过来抢。
“谁让你手慢！”石昊灵活地一躲，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还不忘对着徐三石做鬼脸。那副少年气的得意模样，哪还有半分昨夜在海神阁外面对梦红尘时的无奈和崩溃？
贝贝笑着摇摇头，把自己面前那碗没动过的豆浆推到石昊面前：“慢点吃，别噎着。”温润的嗓音带着兄长般的关怀。
江楠楠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一碟小咸菜往石昊那边推了推，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
不远处的角落里，梦红尘端着餐盘，看着这一幕，冰蓝的眼眸里困惑更深。那个在赛场上如同战神般碾压她哥哥、在树林里滑溜得像泥鳅、在海神阁外说着让她灵魂震颤话语的家伙……此刻像个最普通的邻家少年，和朋友们抢食打闹，笑得没心没肺？
这反差……也太大了！
下午，魂导系实践课工坊外。
巨大的金属构件散落在露天场地，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熔炼后的特殊气味。石昊正蹲在一台结构复杂的魂导动力核心旁，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魂导扳手，眉头微蹙，专注地调试着某个能量回路节点。汗水顺着他光洁的额角滑下，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石头！过来搭把手！这玩意儿太重了！”不远处，马小桃正试图搬动一块半人高的精金基板，酒红色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她朝着石昊大喊，声音带着爽朗的急躁。
“来了！”石昊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精准地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然后他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污，小跑过去。
“嘿！站稳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马小桃一左一右抓住基板边缘。两人同时发力，沉重的金属板被稳稳抬起。
“好小子！力气见长啊！”马小桃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石昊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力道大得让石昊一个趔趄。
“小桃姐！轻点！骨头要散架了！”石昊夸张地龇牙咧嘴，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神明亮，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阳光落在他沾着油污却神采飞扬的脸上，汗水折射着光芒，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不远处的树荫下，梦红尘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本魂导器设计图册，目光却根本没落在书页上。她看着石昊和马小桃配合默契地搬运基板，看着石昊被拍得龇牙咧嘴却笑得开怀的样子，冰蓝的眼眸里翻涌着更深的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能这么……阳光？这么……鲜活？和明德堂里那些要么高傲冷漠、要么唯唯诺诺、要么被魂导器图纸压得喘不过气的同龄人……完全不一样？
傍晚，海神湖畔的草坪。
夕阳将湖面染成一片金红。石昊没有回小厨，而是和一群人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贝贝在安静地看书，唐雅靠在他肩上打盹。徐三石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笑话，逗得萧萧咯咯直笑。江楠楠坐在稍远一点，看着湖面发呆。王冬则拿着一根草茎，百无聊赖地逗弄着爬过的小虫。
石昊仰面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他似乎在听徐三石吹牛，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晚风吹拂着他散落的发丝，脸上带着一种慵懒而满足的笑意，平和得如同邻家少年。
“喂！石头！别装死！起来！说说你上次是怎么把玄老那坛‘百年醉’给顺出来的？”徐三石踢了踢石昊的腿。
石昊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斜睨着徐三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想知道？拿你珍藏的那块‘深海沉银’来换！”
“滚蛋！想得美！”徐三石笑骂。
两人又笑闹起来。
不远处的湖畔栈桥上，梦红尘独自凭栏而立。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冰蓝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她看着草地上那群人，看着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笑得没心没肺的白袍少年。
马小桃的爽朗信赖，贝贝的温和关怀，唐雅的亲近依赖，徐三石的插科打诨，萧萧的崇拜亲昵，江楠楠的默然守护，王冬的平静接纳……甚至那个看似最不靠谱的徐三石，在石昊面前也毫无保留地展露着最真实的一面。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围着他转？为什么他总能轻易地融入其中，成为那个让人安心、让人信赖、让人忍不住靠近的中心？
她看着石昊被徐三石按在草地上挠痒痒，笑得喘不过气，脸颊通红，眼睛里却盛满了纯粹的快乐。
那份阳光，那份毫无阴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像一根无形的刺，轻轻扎在梦红尘心底某个被冰封的角落。
她微微蹙起眉，冰蓝的眼眸里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困惑，第一次，染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向往？
晚霞如火，将湖畔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石昊的笑闹声，朋友们的喧哗声，混合着湖水拍岸的轻响，在暮色中缓缓流淌。
手腕上的红丝巾，在夕阳的余晖里，沉静地拂过微凉的晚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