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牌和你55
出租车像一枚绝望的子弹,撕裂北京的夜色,最终狠狠钉在市第一医院急诊部门前刺眼的白光里。
你甚至等不及车停稳就去抠车门把手,王楚钦一把拦住你,抢先把钞票塞给司机,拽着你跌跌撞撞地冲下车。
急诊室的空气是消毒水和绝望混合成的冰冷固体,每呼吸一口都像吞下碎冰。
嘈杂的人声、哭声、仪器的滴答声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搅得人脑仁嗡嗡作响。
你的视线疯狂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手术室门外那排冰冷的蓝色塑料椅上。
马叔佝偻着背坐在那里,双手死死抠着膝盖,指关节泛着青白。
他脚边放着一个歪倒的保温桶,盖子摔开了,里面清汤寡水的面条泼洒出来,在地上凝成一滩油腻的、冰冷的污渍。
听到你们混乱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纵横的皱纹里嵌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深重的自责。
“松子…”
他声音哑得像破锣,颤巍巍地站起来
“俺…俺刚端了面过去…就看见俩小姑娘从院里疯跑出来…俺心里头咯噔一下…”
他粗糙的手在空中比划着,抖得厉害
“进去一看…老太太就…就躺在那儿了…叫不醒…怎么都叫不醒…”
你像一尊瞬间被冻住的冰雕,连颤抖都停滞了。
只有眼球极其缓慢地转动,看向那扇紧闭的、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门。
那红光像烧熔的烙铁,烫在你的视网膜上。
江时安:哪…哪两个…”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出来,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极其恐怖的、冰碴般的冷静
江时安:长什么样?”
马叔被你的样子吓住了,嘴唇哆嗦着
“就…十七八岁…穿得挺花哨…一个高个,扎马尾…一个矮点,短头发…跑得太快…没…没看清脸…”
私生饭。
是她们。
是她们逼死了奶奶。
这个认知像一颗埋藏已久的炸弹,在你颅内轰然引爆
所有的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耳边那持续不断的救护车鸣响和幻听瞬间被一种更高频、更尖锐的嘶鸣
江时安:报警。”
你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淬毒的寒意。
江时安:报警!!”
下一秒,你猛地嘶吼出来,像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鸣,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江时安:是她们!是她们害的!抓住她们!
孙颖莎和王曼昱哭着扑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你,防止你瘫倒或撞向那扇门。
孙颖莎:松子!松子你冷静点…”
孙颖莎的眼泪滴在你手臂上,烫得吓人。
马龙:已经报了!”
马龙的声音传来,他举着手机,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铁青和冷厉
刘国梁站在他身边,正对着另一个手机快速而低沉地交代着什么,语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电话线。
刘诗雯拨开人群冲过来,一把将浑身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的你紧紧搂进怀里。
刘诗雯:不怕…不怕…枣姐在…枣姐在…”
她一遍遍重复,声音也在发颤,温暖的手掌用力地、一遍遍地摩挲着你冰凉的脊背,试图压下那剧烈的、几乎要散架的颤抖。
你把脸深深埋进她带着烟味和香水味的肩窝,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指甲无意识地掐进她胳膊的肉里。
王楚钦就站在一步之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焦灼的兽,眼睛赤红,死死盯着那扇门,又猛地转向走廊入口,仿佛下一秒那两个罪魁祸首就会在那里出现。
他的拳头攥得死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呼吸粗重得吓人。
他想靠近你,想触碰你,却被你那副彻底破碎、拒绝一切靠近的样子钉在原地
只能徒劳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部分投来的视线,为你圈出一小块绝望的避难所
时间像生锈的齿轮,每一秒的转动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慢地碾过所有人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有一瞬。
那扇吞噬了奶奶的门,上面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声。
门被从里面推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口罩拉到了下巴,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种沉重的、见惯了生死的神情。
他的目光扫过瞬间围上去的你们这一大群人,最终落在了被刘诗雯搀扶着、勉强站立的你身上。
“…家属?”
你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用尽全身力气点了一下头。
医生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每一个字都像冰锤砸下,“急性心梗,引发多器官衰竭…节哀。”
节哀。


作者:宝宝的加更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