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风
我攥着七星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转头看向身旁的云清玄,心里的顾虑像潮水般涌上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那山洞里,真的藏着咱们要找的邪修吗?要是真有,就咱两现在这状态——我这胳膊还隐隐作痛,你之前神魂受的伤也没彻底好,真遇上了,能对付得了?”
云清玄顺着我的目光往山洞方向瞥了眼,夜色里那洞口黑沉沉的,像个吞人的漩涡。他眉头微微蹙起,指尖在桃木剑的剑鞘上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几分谨慎:“不好说。咱们刚才在附近转悠时,确实感应到了一丝邪气,那气息又冷又浊,带着股血腥气,不像是普通阴物能散出来的,倒真有点像血神教邪修的路子。可咱们没敢靠太近,也没亲眼见着人,到底在不在里面,还得打个问号。”
我点了点头,正想再跟他商量商量要不要先绕去营地叫上玄青,再一起过来探探,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人影踉跄着从洞里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件灰扑扑的道袍,此刻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衣料上浸满了暗红的血迹,连头发都黏在满是血污的脸上,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还能看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咬牙硬撑,看着格外狼狈。
“他是谁?”我下意识把七星剑往身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问玄清。这荒郊野外的,又是在可能藏着邪修的山洞附近,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受伤的人,由不得我们不警惕。
玄清也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眼神紧紧盯着那人,缓缓开口:“先别慌,过去看看。他身上好像没散出邪气,倒有点正道修士的气息。”说着,他率先迈步往前走,我和云清玄跟在他身后,一步步靠近那人,始终保持着能随时出手的距离。
走到那人面前,我才看清他的模样——年纪看着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是失血过多,体力快撑不住了。我压着心里的警惕,尽量让语气平和些:“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伤成这样,从这山洞里出来?”
话音刚落,我忽然隐约感应到他身上飘来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气息清正醇厚,带着股山间松涛的味道,竟有点像龙虎山修士的灵力波动。可我不敢贸然断定,毕竟龙虎山离这儿不算近,他一个正道弟子,怎么会孤身出现在这偏僻地方,还伤得这么重?
那人听到我的问话,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先是看了看我手里的七星剑,又扫了眼云清玄的桃木剑,像是确认了我们没有恶意,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我是龙虎山的人。我师傅是龙虎山的掌教,华青真人。我叫华风,是他的亲传弟子。”
“华青真人的亲传弟子?”我和云清玄同时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华青真人在正道里的名声不小,龙虎山这些年能一直稳坐道门大宗的位置,离不开他的坐镇。他的亲传弟子,辈分可不低,按说该在龙虎山潜心修行,怎么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还伤成这样?
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看着吓人,却大多集中在四肢,没伤到心口、咽喉这些要害,应该是为了自保时被人砍伤的。我稍稍松了口气,又问:“你怎么会在这儿?还伤成这样?”
华风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前段时间听说这一带灵气还算充裕,想着来这儿找个清静地方闭关修行几天,刚好发现了这个山洞,就暂时在里面住了下来。结果今天下午,我正在打坐,突然有人从背后偷袭我——那人出手又快又狠,用的全是邪门招式,我没防备,才被伤成这样。我打不过他,只能趁他没下死手的时候,拼着再挨了两刀,从山洞里逃了出来。”说着,他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格外可怜。
我转头看向云清玄,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云清玄轻轻点了点头,对我低声道:“先把他带回营地吧,这儿不安全,万一那偷袭他的人追出来,他这状态根本没法反抗。”
我应了一声,站起身对云风说:“你现在走不了路,我背你吧,先跟我们回灵霄司的营地,找地方给你处理下伤口。”说着,我蹲下身,让他趴在我的背上,伸手托住他的腿,稳稳地站起身。华风趴在我背上时,我只觉得他身子很轻,像是没什么力气。可我没注意到,他垂在我肩膀两侧的手,悄悄攥紧了,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阴冷的笑,那笑容稍纵即逝,我和云清玄只顾着赶路,全然没察觉。
一路快步往营地走,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灵霄司驻扎的地方。李局正站在营地门口的哨位旁,跟两个巡逻的队员交代着什么,老远看见我们,就快步迎了上来。他一眼就看见我背上的华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疑惑:“青玄道长,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
我一路背着人,也有点累,喘了口气,没好气地答道:“这位是龙虎山掌教华青真人的亲传弟子,华风道长。他在附近的山洞里修行时被人偷袭了,我们遇上了,就先把他带回来。”
华风在我背上微微抬起头,对着李局点了点头。可李局听完我的话,脸上却没什么相信的神色,反而带着几分怀疑——毕竟“龙虎山掌教亲传弟子”这身份太贵重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出现在这儿,还伤成这样?
我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对背上的华风说:“华风道长,李局可能有点不信,你把龙虎山的令牌拿出来给他看看吧,也好证明下身份。”
华风应了一声,从怀里慢慢摸出一块令牌。那令牌是用黑檀木做的,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白虎旁边还刻着一个清晰的“华”字,令牌的边缘还镶着一圈银色的纹路,看着就不是凡物——这正是龙虎山掌教亲传弟子的信物,我之前在青城山的典籍里见过记载,错不了。
李局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令牌,脸色瞬间变了。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华风拱手作揖,语气里满是歉意:“原来是华风道长!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怠慢,还望您海涵!”
华风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沙哑:“没事,李局也是职责所在,不用道歉。”
我背着华风往临时搭建的帐篷走,玄清和云清玄跟在旁边,帮着撩开帐篷的门帘。进了帐篷后,我把华风放在里面的行军床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华风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才缓过点劲来。他看向我,突然开口问道:“青玄道长,刚才看你跟李局说话时,语气好像不太痛快,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官方的人?”
我没打算跟他绕弯子,直言不讳地答道:“确实不太喜欢。之前跟灵霄司打过几次交道,总觉得他们做事束手束脚的,有时候还爱摆官架子,跟咱们道门修士的性子合不来。”
华风轻笑了一声,放下水杯,赞同道:“也正常。咱们道门弟子,大多习惯了清静自在,不爱跟官方势力打交道。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咱们有咱们的修行路子,凑在一起难免会觉得别扭。”说着,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我、玄清和云清玄,又问:“对了,还没问三位道长怎么称呼,师从哪派?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在道门活动上见面。”
“我叫青玄,道号青玄子,是青城山的弟子。”我先开口答道,指了指旁边的云清玄,“他叫云清玄,道号跟名字一样,来自茅山宗。”
玄清也跟着补充:“我叫玄清,没起道号,是阴山派的。”
华风点了点头,把我们的名字和门派记在心里,随后撑着身子从行军床上坐起来,对我们说:“多谢三位道长刚才救了我,还把我带回营地。我去趟厕所,你们先歇会儿,等我回来,再跟你们好好说说那偷袭我的人的模样。”
“好,你慢点走,要是撑不住就说一声。”我没多想,看着他扶着帐篷的柱子,慢慢走出了帐篷。
华风一路走到营地角落的临时厕所旁,先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没人,也没有灵霄司的人巡逻过来,才快速钻进厕所里。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黑色传音器,按了下上面的按钮,压低声音说道:“计划没变,凌晨两点,准时行动。我已经混进他们的帐篷里了,跟那三个道门修士也搭上了话,他们没怀疑我。”说完,他又对着传音器说了几句关于营地布防的细节,才收起传音器。
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三瓶矿泉水——瓶身是普通的包装,看着跟市面上卖的没什么两样。可他拧开其中一瓶的瓶盖,又从另一个贴身的小布袋里,倒出一点白色的粉末进去。那粉末细细的,像面粉一样,倒进去后很快就溶解在水里,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他又用同样的方法,给另外两瓶水也加了粉末,随后把瓶盖拧紧,放进怀里。这白色粉末是血神教特制的药,专门克制正道修士的灵力,一旦喝下去,只要运转灵力,就会引发内腑剧痛,严重的还会吐血,正好能趁乱打乱他们的阵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