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这时,玄青见我握着那张纸条出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便刻意放缓了语气,想换个话题来缓和这沉闷的气氛:“对了,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呢,这次咱们俩前前后后折腾这一大通,算下来可是赚了不少。”
我还沉浸在纸条带来的复杂情绪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那娟秀的字迹仿佛带着温度,却又透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多少?”
“整整一百万。”玄青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轻轻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像是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我顿时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么多?”这数目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毕竟从一开始卷入这些事,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决麻烦、如何保命,压根没怎么算过报酬,更没想过能有这么可观的数目。
怔了片刻,指尖被纸张边缘硌得生疼,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我的目光落在玄青依旧红肿的脸上,那些青紫交错的痕迹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乱糟糟地涂在他脸上,看着就触目惊心。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说起来,你之前在坟地那边,吸收周围那些四处弥漫的阴气、怨气,还有从棺材里散出来的尸气,那到底是什么功法?看着就挺邪门的,还有最后那一下子,突然召来那么多阴兵阴将,黑压压的一片,跟从地底冒出来的潮水似的,那场面也太吓人了,当时我都看傻了。”
玄青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去摸自己还泛着青紫色的脸颊,可指尖刚碰到那片红肿的地方,就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还是强忍着疼,老实答道:“吸收那些阴邪之气是我们阴山派的内门秘法,叫‘聚阴诀’,能在短时间内把周围的阴性能量聚到自己身上,快速提升战力,就是副作用有点大,事后得花好一阵子调理,不然容易被阴气反噬。至于那些阴兵阴将……”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像是提到了什么门派里的禁忌,“那是我们门派压箱底的禁术,叫‘阴兵借道’,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动用。”
他指尖在脸上轻轻按了按,又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似的:“这禁术要是能修炼到极致,其实能请动阴神上身。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是祖师爷辈的传说,现在门派里早就没人能做到了,连修炼法门都残缺了大半。”
“阴神?”我这下是真的惊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那不是只在那些泛黄的古籍里才提到过的东西吗?传说中能号令阴界万千兵将、执掌一方阴司的存在,这……这真的存在过?”
“确实罕见得很,跟神话故事差不多了。”玄青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据我们门派祖师流传下来的手札记载,历史上确实有一位先祖成功请过阴神上身。但那之后……整个人就彻底失去神智了,被阴神本身的凶性和杀戮本能掌控,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机器,见人就杀,根本拦不住,连自己人都不认。”
他想起手札里那些血腥的描述,脸色凝重了几分,声音都带着点发紧:“当年为了除掉那个被阴神附身的先祖,天下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剑神境高手全都联手了,把各自毕生修炼的修为全都加持在一个人身上,就那样还拼了整整三天三夜,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勉强将其斩杀,光是战死的高手就不计其数,那场面惨烈得很。说起来,我这点道行还差得远呢,根本没修炼到那种地步,最多只能请动些最低阶的阴兵阴将撑撑场面。但就算这样,当时我也快被那些阴煞之气掌控了,脑子里全是杀念,眼睛都快红了,也就最后三十秒的功夫了——不得不说,你家那位白狐狸是真猛,下手是真狠。”
他挠了挠头,视线落在自己肿得像猪头的脸上,嘴角扯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苦笑:“那三十秒里,她那几巴掌是真够劲,一下比一下狠,不带半点含糊的,结结实实全扇在我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作响,愣是把那些翻涌的杀念给打没了。现在这脸摸起来还火辣辣的疼呢,估计得肿好几天才能消。”
听到“白狐狸”三个字,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细针,在我心口轻轻拧了一下,那股刚被压下去的失落和空落又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堵得我喉头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只能默默别过脸,看向窗外,任由那股酸涩的情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让玄青看见。窗外的天有些阴,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我盯着玄青脸上尚未消退的淤青,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又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那禁术,叫‘阴兵借道’?你确定真是这个名字?我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和你召来阴兵阴将的场面不太对得上。”
玄青抬手摸了摸下巴,脸上还带着被打后的僵硬,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笑,露出几分狡黠:“其实吧,‘阴兵借道’只是对外说的名头,这禁术的真正名字,或者说它的终极形态,叫‘阴神上身’。刚才没细说,是怕你听着更瘆得慌。”他说着,还故意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我看着玄清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因白狐狸而起的沉闷,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坦白冲淡了些许,只是望着他依旧红肿的脸,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家伙,还真是啥都敢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