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这时候,我们摊位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概是刚才剑拔弩张的动静顺着天桥传了开去,又或许是有人真看出了门道,知道这儿有真本事在身的人,没多大功夫,就围过来不少人。有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想算算家里小辈的前程,有穿校服的学生红着脸问考试运道,更多的是一对对年轻情侣,挤眉弄眼地凑过来,指名要算姻缘,不大的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连旁边摆摊卖袜子的大爷都探着头往这边瞧。
玄青哪懂这些掐诀算卦的门道,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收钱、找零的活儿自然而然全落到了他头上。他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当钱袋,一会儿被人问“找零够不够”,一会儿又得数着手里的零钱盘算该收多少,忙得手忙脚乱,额角都渗出了点细汗。我一边快速帮人测算,指尖的灵力随着口诀流转,一边在心里偷着乐:看来就我是个大冤种,得从头忙到尾,他倒好,也就这点跑腿的活儿能应付了。好在白狐狸一直安静地站在我身边,素白的裙摆被风轻轻吹起,她偶尔抬眼看看人群,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经过刚才那番妖气外泄的事,再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偶尔有胆大的偷偷看过来,也只是被她的容貌惊得愣神,眼神里只剩纯粹的惊艳,再不敢有半分轻佻的意味。
算姻缘的我都只收十块钱,不多不少,图个“十全十美”的吉利。正忙着给一个大姐解释她女儿的姻缘线,一对年轻男女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男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指腹都捏得有些发白,身边的女人穿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脸颊带着点羞涩的红晕,手指不安地绞着裙摆。男人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紧张的沙哑:“师傅,我们想算算……两人的姻缘。”
我点点头,示意他们伸出手。凝神掐了个“合和诀”,指尖灵力缓缓流转,顺着两人交握的手腕探过去,触碰到他们的气息时,心里忽然一动——这两道气息竟如此契合,像两滴同源的水,融在一起便再难分开。我顺着气息往深处探寻,越算心里越惊喜,连指尖都微微有些发颤——这两人前两世便是结发夫妻,一世是战乱里相扶相持的平民,一世是山野间耕织相伴的农户,算上今生,已是第三世的缘分了。
我抬眼看向他们,男人眼里满是期待,女人则低着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我忍不住笑了,声音也放柔了些:“你们这一世啊,注定是要幸福的。过日子嘛,就像走路,难免有磕磕碰碰,牙齿还会偶尔咬到舌头呢,但记住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就轻易说分手。”我顿了顿,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语气里带着真诚的祝福,“这跨越三世的缘分,可不是谁都能修来的,可得好好守着。”
那姑娘听了,猛地抬起头,眼圈已经微微发红,她悄悄攥紧了身边男生的手,指节都用力得泛白。男生也像是被这话烫到了似的,用力回握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情意浓得像化不开的蜜糖,连周围的喧嚣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他们付了钱,道谢时声音都带着点雀跃,转身挤出人群时,男人很自然地揽住了女人的肩,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玄青在旁边把那十元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塑料袋,忍不住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真有三世缘分?听着跟说书似的。”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紧紧依偎的影子,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这世间的缘分,有时真比故事里写的还要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