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就在这时,怀里的白狐狸忽然动了动,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扫过我的手腕,带着点微痒的触感。紧接着,一团柔和的白光从它身上悄然散开,像裹着层朦胧的月色,在喧嚣的天桥上划出一片静谧的光晕。等光晕缓缓褪去,她化作人形——一身素白长裙垂落如流云,衬得肌肤莹润胜雪,眉眼弯弯时似含着秋水,长发如墨瀑般垂落肩头,发梢还沾着点未散的微光。她就那样站在人群里,美得让周遭的喧嚣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往来行人的脚步都慢了半拍,目光不自觉地往这边瞟。

她很自然地往我身边一靠,胳膊轻轻搭住我的小臂,发梢扫过我的手腕,带着缕清浅的、像雨后青草混着雪水的香气。这一下,周围几个原本就流里流气的小年轻瞬间像被钉住了似的,眼神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有个穿花衬衫的甚至吹了声口哨,那毫不掩饰的惊艳里,混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打量。

尤其那个染着黄毛的小子,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两个大洞,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烟卷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上下晃悠。他的眼睛在白狐狸身上打转,从发梢扫到裙摆,那眼神色眯眯的,像黏在身上的蛛网,看得人心里发堵。我脸色“唰”地沉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节捏得发白,指腹甚至能感觉到掌心渗出的细汗。

玄青在旁边察觉到我的动静,悄悄用胳膊肘往我肋下碰了碰,抬眼时飞快地递过来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带着点急,又有点警示,像根细针轻轻扎了我一下。我心里“咯噔”一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灵霄司的规矩不能忘。那可是专门管束我们这些修行者和异类的官方势力,铁律明文规定,绝不能在普通人面前随意显露本事、动手伤人,一旦犯了规,轻则被宗门处罚法,重则要被灵霄司带走折磨,要是闹大了麻烦可就大了。

正强压着翻涌的火气,那黄毛却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脚后跟蹭着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吊儿郎当地冲我抬了抬下巴,烟卷从嘴角挪到指尖,夹着烟的手指往我面前一点:“喂,算命的,给我算算姻缘。”他说话时,眼睛还一个劲往白狐狸身上瞟,那眼神里的轻佻,像撒在地上的碎玻璃。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两下,努力把窜到嗓子眼的火气往下压,声音尽量放得平淡:“你命里的正缘来得晚,要等二十年,到时候会遇到一个叫许文的女人,属兔,左眉角有颗痣,是能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你撒谎!”黄毛突然嗤笑一声,唾沫星子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溅出来,他猛地伸手指向白狐狸,语气轻佻得像踩着棉花,“我的姻缘不就在这儿吗?这么个大美人站在这儿,你当我瞎啊?”

这话像根火星,“噌”地一下点燃了我心里憋着的那团火。什么规矩,什么灵霄司,在那一刻都被抛到了脑后。我往腰间一拍,系在腰侧的剑鞘猛地一颤,七星剑“噌”地一声出鞘,剑身在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剑刃上甚至映出周围人惊愕的脸。我扬手就朝那黄毛斩了过去,剑气带着破空的锐响,刮得他额前的黄毛都往旁边倒。

“青玄!”玄青的反应快得像道风,几乎在我拔剑的瞬间,他就反手抽出了背后那柄黑沉沉的法剑。那剑看着不起眼,剑身在阴影里泛着乌光,却带着股厚重的威压。他横剑挡在我面前,“当”的一声脆响,两剑相撞,震得我虎口发麻,手臂都跟着嗡嗡作响,剑身在手里差点握不住。

“冷静点!”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急色,额角甚至渗出了点细汗,“别忘了灵霄司!你想被他们的巡捕盯上吗?”

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往后退开,原本拥挤的天桥顿时空出一片,议论声像炸开的锅:“这是啥情况啊?”“算命的还带剑?”“看着不像演的啊……”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白狐狸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妖气。那妖气不像寻常精怪那般驳杂,而是醇厚得像陈年的老酒,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往四周涌去。空气仿佛瞬间被凝固了,天桥上的风都停了,寻常人只觉得心头猛地一悸,莫名地发慌,有几个胆小的甚至捂住胸口往后缩。我和玄青都愣了一下——这妖气的醇厚程度,带着五百年以上道行才有的沉凝,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精怪都要纯粹!

那黄毛首当其冲被妖气一冲,脸色“唰”地变得煞白,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荡然无存,腿肚子一软,“咚”地一声差点瘫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才勉强没倒下。他眼神里满是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唇哆嗦着,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跑下天桥时还差点被台阶绊倒,那狼狈模样,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轻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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