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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四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夹克站在门口，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泼了墨。他的目光刚落到我怀里的林婉柔身上，整个人就僵住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林婉柔被他看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砸，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李四……你让我死吧……我配不上你……你肯定嫌弃我……我不干净了……我对不起你啊李四……我真的对不起你……”她说着就要往墙上撞，被我死死按住了胳膊。

“婉柔！”李四突然嘶吼一声，像疯了一样冲过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也顾不上疼，只是死死攥着林婉柔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不怪你！这根本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姓张的畜生，怪那个下蛊的混蛋！你有什么错？你是被他们害的啊！”

林婉柔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哭得更凶了：“可我……可我……”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像毒蛇一样缠上来，她用力想甩开李四的手，“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你别碰我……”

“我不碰谁碰？”李四突然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抱着，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从小学你把橡皮分我一半开始，从初中你替我挡老师的粉笔头开始，从高中你攒钱给我买球鞋开始……我就认定这辈子只能碰你一个人！你脏了？我给你洗！你疼了？我给你揉！你不想活了？我陪着你一起！但你不准说配不上我，不准说对不起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却字字砸在人心上。林婉柔起初还在挣扎，后来慢慢软了下来，趴在他肩上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天受的委屈全哭出来。两人就那样抱着，从门口到客厅，谁也没动，仿佛周围的车水马龙、日出日落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只剩下彼此温热的呼吸和颤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的白狐狸突然动了动，轻巧地跳了下去，绕着他们转了两圈，又跑回我脚边，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裤腿，像是在叹气。

李四终于松开林婉柔，通红着眼睛转身去翻抽屉，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过来：“大师，这里面有十万块，本来是准备给婉柔买三金、办酒席的……现在先给你们，钱不够我再去借，我砸锅卖铁也会凑齐。”

我从中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把信封推了回去：“我们只收一千，够这几天的饭钱就行。剩下的，留着给婉柔补补身子，或者……重新攒起来办婚礼。”

李四还想说什么，玄青突然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我知道他又想起自己没有家人，师门里也没什么牵挂，这些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看似大大咧咧，心里的窟窿却从来没被填满过。刚才看着李四和林婉柔抱着哭，他怕是又触景生情了。

我拍了拍李四的肩膀，追出去时，正看见玄青蹲在小区的梧桐树下，用袖子偷偷抹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没说话，只是在他身边蹲下，递过去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他接过去拧开，灌了大半瓶，才哑着嗓子说：“走吧。”

我们刚走出小区门口，身后就传来李四和林婉柔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喜悦：“两位大师……我们打算过几天就结婚，简单办几桌……你们要是不嫌弃，一定来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林婉柔靠在李四怀里，脸上虽然还有泪痕，眼里却有了点光。玄青也回头看了看，突然笑了笑，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听见没？喜酒得随份子。”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脸上，我才发现他眼睛红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