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19）

回到安南那个冰冷的公寓，黄德忠打量着几乎没什么生活气息的环境，叹了口气，却没多说什么。

安南找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将就一下吧。”

“南南。”黄德忠叫住她，神情严肃，“你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

黄德忠沉默了一下，又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别管我，自己先跑，听到没有？”

安南转过身，看着他，“然后看着你死？”

“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职责。”

“你已经退休了。”安南的声音猛地拔高，“你现在只是个老头，能不能别总是逞强啊？你能不能……想想我？我已经没有妈了。”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和恐惧。

听罢，黄德忠愣住了，看着安南发红的眼圈，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对不起，南南……老爸只是……”

安南扭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道：“行了，我去给你铺床。”

这一夜，无人安眠。

安南躺着床上，盯着窗户外面的霓虹。

理智告诉她，最正确的做法是立刻将熙旺的一切告诉警方。

他的样貌，他的特征，他们之间的所有接触。她甚至已经拿出了手机，调出了何秋果的号码。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脑海里闪过他伏在她耳边低语的样子。

可荒谬的撕裂感几乎将她扯碎。

第二天，黄德忠依旧去警局，依旧去调查，去部署。

安南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但她对父亲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不能抛下她。

她的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上班，下班，每天跟黄德忠通电话，知道他安全，也就放心了。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她变得常警惕，把之前那个安静的属于她的家卖了。

如今的她回到那个书柜背后有密室的家。

一周后，下班后的安南在地下车库，刚坐进车里，副驾驶的门就被拉开，有人坐了上来。

安南看清来人后，便没有害怕，而是伸手扼制住他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

熙旺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此刻的眼神，安南看不懂，也不想懂。

“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个故事。”

安南冷笑一身，手指又收紧一分，“你不觉得可笑吗？你给我讲一个故事？杀手的故事吗？”

熙旺艰难地吞咽，喉结在她掌心滚动，“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是干爹养大了我们......”

“你闭嘴。”她咬牙切齿，但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微微松动了一丝。

“那块表，大概是赎不回来了。”

这句话无关情爱，却比任何情话都更沉重。

它是一种承认，承认他们之间的某些联系确实存在过，承认某些界限确实已被逾越，也承认了此刻的绝境。

安南松开手，“下车。”

熙旺推开车门，下了车，正要关门的时候，安南喊住了他。

她将包里的那块表扔向他，“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