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11）

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瘦了一些，脸颊线条显得更加硬朗，那双眼睛依旧没什么温度，看不出情绪，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安南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下巴，“来还钱？”

“医药费，出诊费，精神损失费，封口费……”他慢条斯理地复述她那天的话，在这间安静的治疗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数目不小。”

“救命钱，当然不便宜。现金还是转账？我这里不收支票。”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催促，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那部手机，很有意思。”他忽然换了话题。

“一次性的小玩意儿，防追踪，防窃听，用完自动清理，干净利落，怎么？没联系上你的同伴？”

“用了。”他回答得简短，却不再往下说，留下令人捉摸不透的空白。

安南设置的单次触发程序，一旦拨出那个加密号码，手机就会立刻销毁所有数据并永久锁死。

他用了，意味着他确实联系了某人，但也意味着那条线在她这里彻底断了。

“看来是我太多管闲事了，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我很好奇，一个心理咨询师，怎么会对处理那种伤势的黑诊所那么熟悉？又怎么会随手带着那种级别的加密手机？”

她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微笑，“每个人都有副业，不是吗？就像你……看起来也不像个普通的……热心市民。”

熙旺对视着她，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两人目光在无声交锋，试探，衡量。

几秒钟后，他忽然向后靠回躺椅，那股迫人的气势稍稍收敛，但眼神依旧锁着她。

“钱，我会还。”

安南挑眉，“哦？所以今天只是来打个欠条？”

“来看看你，确认一下，奇迹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这句话更深层的意思是他在确认她是否因为救他而惹上麻烦，也在评估她此刻的状态是否安全，对他是否存在威胁。

“看完了？我很好，活蹦乱跳。所以.....是还钱还是留下抵押？”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块看起来不起眼的手表上。

熙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随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表带。他没有递过来，而是将手表拿在手里，看了看表盘，然后又抬眼看向安南。

“这块表，不值你那些费用，但它跟我很久了。”

他站起身，走到安南身边，伸手拉了一把她的旋转椅，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安南也不慌，只是仰头看着他。

熙旺将手表戴在她手上，“暂时抵押，我会来赎。”

安南看着手腕上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手表，表盘冷硬，皮革表带有些磨损，确实不像值钱货。

她微微歪头，带着点刻意的甜腻和嘲弄，道：“希望先生，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忽然俯身，双手撑在旋转椅的扶手上，将她彻底困在这方寸之间。

“爱？那东西太奢侈，我消费不起。”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又缓缓移回她眼睛，“但我对你很感兴趣，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