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22)

顾清绾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燕彻伸来的手,“劳烦太后娘娘挂心了,是臣女的不是。”

她垂着眼睫,将眸底的疏离藏得极好。

燕彻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说起来,前几日外邦进贡了些罕见的宝石,其中有块鸽血红倒与你今日的衣裳很配,改日我让人送到国公府去。”​

“殿下厚爱,臣女心领了。” 顾清绾抬眸时,脸上已换上得体的浅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是臣女素来不爱这些华贵之物,恐辜负了殿下的美意。”

她特意加重了 “臣女” 二字,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划得清清楚楚。​

定国公在一旁看得明白,忙打圆场,“殿下莫怪,这丫头自小跟着我这老头子,性子野得很,眼里只有药草,哪里懂什么宝石珠玉。”

他捋着胡须,笑得像只老狐狸,“倒是殿下日理万机,还惦记着这些琐事,真是折煞老臣了。”​

燕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却仍胶着在顾清绾身上,“绾儿的性子直率,本就难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听闻绾儿想退婚?”

顾清绾闻言,眉头一皱,但语气却依旧平淡,“殿下从何听来的这般谣言,太后赐婚,臣女感恩戴德,何来退婚一说。” ​

燕彻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他何尝看不出她的刻意疏远,可越是这样,他心底那份被压抑多年的念头就越发蠢蠢欲动。

当年若不是皇祖母一句话,定国公府的婚事,未必轮得到那个睿王世子。​

“说起来......” 燕彻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试探,“当年在御花园的赏花宴上,绾儿还说过,最喜欢我亲手种的那株墨兰。”​

顾清绾抬眼看向燕彻,眸底终于染上几分冷意,“殿下怕是记错了,臣女素来只爱药草,对花草之事一窍不通,更别提什么墨兰了。”​

这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得燕彻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却碍于场合发作不得,只能强压着怒意道:“许是我记错了。”​

恰在此时,内侍高声唱喏:“陛下驾到 ——”

顾清绾像是得了特赦,连忙随着众人屈膝行礼,低垂的眼眸里终于露出一丝松快。​

整场宫宴,顾清绾都尽量避开与燕彻碰面的机会。她要么陪着几位相熟的贵女说话,要么就跟着定国公身边。​

宴席过半,燕彻却又寻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绾儿,喝一杯?”​

顾清绾侧身避开他递来的酒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殿下恕罪,臣女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她微微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燕彻看着她的侧脸,忽然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

顾清绾终于正眼看向他,眸底一片清明,“殿下是储君,身份尊贵,臣女不敢妄议。只是臣女心有所属,还望殿下自重。”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中了两人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暧昧,将所有不该有的念想都斩断得干干净净。​

燕彻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他死死盯着顾清绾,她的眼神坦然而坚定,没有半分动摇。​

良久,他才松开手,将酒杯重重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发出 “哐当” 一声轻响,“好一个心有所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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