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18）

燕迟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进来再说吧。”​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松墨香，烛火在宣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郡主深夜前来，想说什么？” 燕迟将茶盏推到她面前，杯沿凝结的水珠顺着青瓷纹路缓缓滑落，像极了她此刻乱跳的心绪。

“我……” 她喉间发紧，目光落在他的眼眸，“我不想退婚。”

“你说什么？” 燕迟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置信的喑哑。

“我说......我不想退婚。”

“顾清绾，你再说一遍。”

“我不想退婚。”顾清绾说完那句话，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慌忙别开视线。

燕迟喉间滚出低哑的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喟叹，“你再说一遍。”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说我不想......唔~”

后半句被温热的唇瓣尽数吞没，顾清绾的眼睛睁得极大，愣愣的眨了下。

燕迟的吻带着夜露的清冽，顾清绾的脑子像被浸在温水里，混沌中又透着奇异的清明。

淡淡的松墨香，将整个秋夜的清寂都揉了进来。

顾清绾起初的僵硬在燕迟温柔的辗转中渐渐融化，她下意识地抬手环在他的脖颈上。

燕迟察觉到她的回应，吻得愈发深沉，直到顾清绾喘不过气来，才微微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蹭，呼吸交缠。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有些心意，一个眼神，一次触碰，便已明了。

“白日里，为何不说？” 燕迟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喑哑，鼻尖蹭过她的鬓角，带起一阵细碎的痒。

他的手还搂着她的腰肢，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衣料上绣着的缠枝纹，像是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那时…… 我没想明白，现在明白了，我等你回来，你可愿意娶我？”

“我现在就可以娶你。”

“嗯？”顾清绾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得瞪圆了眼，脸颊的热度还未褪去，又添了几分羞赧。

她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娇嗔道：“哪有这么仓促的，你明日还要启程，哪有时间办婚事。”

燕迟却顺势握住她的手，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溺出水来，“现在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十里红妆。让今晚的月亮为我俩见证，我燕迟对天起誓，这辈子只你一人为妻，此生定不负你。”​

“绾儿。” 他换了称呼，语气里的缱绻几乎要漫出来，“你可知，方才你说不想退婚时，我有多怕这是场梦。”

“不是梦。”顾清绾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浅吻，“是真的。”

燕迟眸色骤深，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

书房的烛火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绵得难分难解。

他埋在她颈窝，呼吸灼热，“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能不回去吗？”

顾清绾的脸 “腾” 地一下红透了，轻声应了个“嗯”。

燕迟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顾清绾的耳垂被他温热的呼吸吹得发烫，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却被他更紧地按住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