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8)
“不了世伯,府中还有事。” 燕迟看向顾清绾,“改日再来叨扰。”
送走燕迟,定国公转身就拍了拍顾清绾的肩膀,“怎么样?燕迟这孩子一表人才,跟你多配。”
顾清绾没理他,转身回了药房。
定国公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闺女,你倒是说句话啊,是不是觉得他人还不错?”
“父亲,您能不能别像个媒婆似的,您那只眼睛看出他对女儿有意了呀?”
“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啊。” 定国公叹道,“你娘走得早,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总盼着你能嫁个好人家。”
“就知道拿我娘出来说事。”
“那你对燕迟……”
“就那样吧。”
“就那样?” 定国公追着顾清绾进了药房,看着她重新拿起药碾子,“那可是能成的意思?”
顾清绾将药材倒进碾槽,手腕发力时沉香木珠子轻轻碰撞,“父亲还是操心您的画眉鸟吧,别再让人换成麻雀了。”
“你这丫头。” 定国公见她不愿说,也不再追问,只是背着手在药房里转了两圈,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药草图,“说起来,燕迟那孩子小时候也常来府里,跟你还抢过糖葫芦呢。”
“不记得了。” 顾清绾碾药的动作没停,药末簌簌落在槽底。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盖住定国公府的飞檐。
西跨院的药房还亮着灯,青禾收拾着案几,见顾清绾又换了身月白锦袍,腰间系着药囊的带子,不由得咋舌道:“郡主,这都二更天了,您还要出去?”
“苏绾绾中的毒不一般。” 顾清绾将银针仔细裹进帕子,塞进袖袋,“那慢性毒潜伏在经脉里,寻常药石难解,我得去趟回春堂。”
回春堂是京中老字号药铺,掌柜的是她已故师父的老友,或许能查到那毒的来路。
青禾知道劝不住,“奴婢跟您一起去。”
“不用,我去去就回。”
穿街过巷时,檐角铁马被夜风吹得轻响,倒比白日里更显幽静。
顾清绾叩了叩回春堂侧门的铜环,三长两短,是师父定下的暗号。
门吱呀开了道缝,掌柜的侄儿探出头,见是她忙侧身让开,“郡主,这时候怎么来了?”
“李二哥,我想查些东西。” 顾清绾直入内堂,“上个月有没有人买过牵机引?”
李二哥闻言脸色微变,“牵机引?那可是禁药,此药能让人脏腑慢慢溃烂,谁会要这东西?”
顾清绾指尖敲着药柜,“我怀疑我前几日救治的女子中了这毒。”
她描述着苏绾绾肌肤下的硬结,李二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去年冬天倒有个带着纱罩的女子来问过,我没敢应。”
“女子?可有特征?”
“特征?没看到,但那女子身上的有一股很特别的香气。”
“是什么香?”
“从未闻到过的一种香味,但那香味有个特点,香味很持久,那女子来过之后,这店里的香气过了半个月才消散。”
“这到底是什么香?”
话音未落,外堂忽然传来瓦片轻响。
顾清绾与李二哥对视一眼,她迅速吹灭烛火,藏身药柜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