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土有责,造福一方

沈燎抬手指向大厅外,那里的黑云正像烂棉絮般压得极低,风卷着焦糊味穿过门缝,带着地上黑油冒泡的滋滋声。

“身为上位者应该是守土有责造福一方的!你们?守土有责?造福一方?你们这群握着偷来的本事的人,连最基本的人心都喂了你们的狼心狗肺!”

哈莉姆攥紧衣袖,苍白的脸上泛起红痕:“我不是没救过他们……”

“救过?”沈燎向前一步,七星珠的银辉刺得三人睁不开眼,“你念着唤神言收黑气时,看见那些啃树皮的孩子活下来了吗?马赫穆德砍倒白树时,想过断墙下的多少妇人还要失去多少孩子吗?”他的目光锁死黑金重甲人,“你为了女儿砍树放力,那些被尸骸撕碎的百姓,在你眼里算什么?”

马赫穆德猛地抬头,指尖死死抠着经文木牌:“我不能失去她……”

“所以别人就得失去一切?”沈燎的声音陡然拔高,“天上的黑云飘了多少年?地里的黑油沾死了多少庄稼?百姓夜里不敢点灯,走路要踩着尸体残骸,你们倒好,围着白树演起生离死别!”他嗤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什么家族伦理,什么凄美爱情,啐,一家子烂货!”

黑金重甲人猛地握住弯刀,圣气与黑气在刃口剧烈碰撞:“唤神言是我们的,你凭什么……”

“凭这本事从来不属于你们!”沈燎打断他,照见远处白树残根处翻滚的黑雾,“一群冒险家从棺椁里盗走了刻着唤神言的帛书。这算什么‘你们’的?”

鸦雀无声!

“你们连偷来的本事都用不明白。唤神言到了你们手里,成了续命的筹码、争爱的工具。为祸一方的利器!本地疾苦,你们是视而不见!”

马赫穆德突然问道:“剥离力量……哈莉姆会再次死去吗?”

“你也是!”沈燎看着他直言不讳!

沈燎的呵斥未落,右手已抚上腰间符袋,青灰色符纸破空而出的刹那,符面“铁翁仲”三字骤然燃作赤金烈焰。

“轰”的一声闷响,两道丈高的玄铁虚影从火光中凝形,甲胄纹路与沈燎真身分毫不差,左首分身抄起悬浮的七星珠,银辉在掌心聚成碗口大的光团;右首分身握住凭空显现的七星剑,剑脊流转着细碎的雷光。

“拦住他!”马赫穆德嘶吼着扑向持剑分身,腰间经文木牌急颤,阿拉伯文化作金色光链缠向剑刃。

三个舞女同时旋身,猩红绸带在空中织成密网,绸梢缀着的青铜铃叮当作响,竟也泛出微弱的黑气屏障。

可玄铁分身只是挥剑横扫,雷光劈开绸带的瞬间,光链便被剑风震得寸寸碎裂,舞女们惨叫着撞在石墙上,马赫穆德则被剑脊拍中胸口,呕着血摔在哈莉姆脚边。

黑金重甲人早已退至大厅中央,弯刀拄地的刹那,唤神言如惊雷般炸响:“以圣血为引,召光明之主降临!”

刃口圣气暴涨,化作冲天光柱,光柱中缓缓浮现出身披鎏金铠甲的巨影,面容被圣光笼罩,手持长矛的姿态威严如狱。

哈莉姆紫环瞳孔彻底转为墨色,黑袍无风自动,黑气从她七窍涌出,与地面黑油缠成漩涡。

“以残魂为祭,唤黑暗之君现世!”

漩涡中伸出无数黑雾触手,托举出背生骨翼的黑影,空洞的眼窝淌着幽火,利爪所过之处,石砖皆成齑粉。

沈燎真身立于双分身之间,双手结印的瞬间,眉心浮现出半佛半道的印记。身后同时升起两道神影——左首佛陀身披袈裟,面容与沈燎一般无二,掌心托着鎏金法轮,佛光温暖却带着凛然正气;右首道尊头戴紫金冠,同样是沈燎的眉眼,手持拂尘,道袍上流转着太极符文。

“镇!”沈燎与双神同时吟唱。

佛陀法轮飞旋而出,撞向光明神的长矛,圣光与佛光碰撞的巨响震得穹顶落石;道尊拂尘挥洒,万千银丝缠住黑暗神的触手,黑气遇道韵便滋滋消融。持珠分身趁机将七星珠掷出,银辉化作锁链捆向黑金重甲人,却被光明神挥手挡开,长矛直刺分身胸膛,玄铁甲胄瞬间凹陷出深坑。

持剑分身剑光如练,直逼哈莉姆面门,黑暗神骨翼猛地扇动,无数黑羽化作利刃射向分身。

七星剑从分身手中跃起,在他掌心转了三圈后直刺苍穹。

佛陀法轮突然暴涨十倍,将光明神困在佛光之中;道尊拂尘化作长剑,劈开黑暗神的骨翼,幽火在道韵中熄灭。

黑金重甲人喉间溢出鲜血,光明神的身影因他灵力溃散而变得虚幻,却仍拼尽全力将长矛掷向沈燎。

哈莉姆则咳出黑血,黑暗神的触手疯狂抽打着佛道光罩,试图为爱人撕开缺口。

沈燎冷笑一声,双神与分身同时转身,佛道之力与七星珠、七星剑的光芒汇作洪流,迎向光明神的长矛与黑暗神的触手。

“轰隆——”

三种神力在大厅中央炸开,石墙瞬间崩裂,地面裂开数丈宽的沟壑,黑油顺着裂缝喷涌而出,却被佛道之光瞬间净化。

腐臭的潮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林清砚的指尖终于触到了新鲜的风。

地牢深处的石墙在第三次剧烈震动中轰然坍塌,碎石带着滚烫的气浪砸在他脚边,原本就破旧的囚衣被划开三道血口,露出的小臂上沾着混合着黑油的尘土。

他蜷缩在墙角已经不知多久,从被扔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起,只有滴水声和远处隐约的惨叫相伴,直到刚才那场天崩地裂的轰鸣,像是有巨兽在城堡顶端撕咬。

整座地牢都在摇晃,头顶的烛火摔在地上燃成一团鬼火,又被落石扑灭。

“咳……咳咳……”他撑着碎石堆爬起来,膝盖刚落地就疼得钻心,想必是之前被拖拽时磕伤的旧伤又裂了。

黑暗中传来老鼠窜过的窸窣声,还夹杂着某种黏腻的滑动声,林清砚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又是一阵震动袭来,身后的石墙再崩开半尺,一道昏黄的天光从缺口透进来,照亮了满地碎裂的锁链和发黑的血迹。

他眼睛一亮,不顾指甲被碎石磨得渗血,手脚并用地往缺口爬去,那是地牢外墙被炸出的洞,洞外隐约能看见城堡的外庭,虽然依旧被黑云笼罩,却比这地牢里的绝望好闻千倍。

爬过洞口时,尖锐的石棱划破了他的后背,疼得他浑身一僵,却还是咬牙翻了出去,重重摔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他顾不上喘息,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囚衣下摆被刮得破烂,露出的脚踝在粗糙的地面上蹭出红痕。

马赫穆德的靴子踩碎最后一级石阶时,正撞见那道纤瘦的身影从地牢的破洞里翻出来,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跌进了拐角的阴影里。

“林清砚!”他嘶哑地喊出声,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用舞女挡剑的反噬隐隐作痛,经文木牌在掌心烫得惊人。

刚才从密道逃出来时,沿途的石墙都在崩裂,三大唤神言者的神力碰撞像惊雷般追在身后,哈莉姆咳着黑血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只有抓住沈燎的软肋,才能逼那个疯子停手。

他踉跄着冲到地牢门口,厚重的铁门却纹丝不动。

门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是之前抓林清砚时见过的唤神言印记,此刻那些符文正泛着微弱的银辉,将他的手掌弹开。

马赫穆德急得额头冒汗,一拳砸在铁门上,沉闷的响声被远处的爆炸声盖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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