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死尸,唤神言

沈燎握紧七星剑,又看了眼黑金重甲人,见对方依旧保持着扯他袖口的动作,眼神里没有恶意,反而透着几分急切,终于松了松握剑的力道,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就往小路跑。黑金重甲人走在前面,大弯刀挥出两道刀风,将挡路的邪祟士兵劈散,沙尘簌簌落在玄铁甲上,又被他周身的气浪震开。

沈燎跟在后面,七星珠绕着两人转了圈,银辉挡开残余的黑气,白色身影与黑金身影在邪雾中快速穿梭,很快就远离了主战场。

城墙上的三个舞女直到这时才看清黑金重甲人的模样,脸色瞬间惨白。

中间的舞女珠串从指间滑落,“哗啦”砸在城墙上,猩红纱裙抖得像被狂风撕扯;左边的舞女伸手去抓同伴的胳膊,指尖都在发颤;右边的舞女更直接,转身就往城堡里跑,裙摆被墙缝勾住,硬生生扯破了道大口子,也没敢回头。

她们太清楚这黑金重甲人的来历,本该随着城堡的破败一同消散,如今却突然出现。

若是让他们绕到城堡后方,打开通往核心的路,后果不堪设想。

三个舞女跌跌撞撞地冲进城堡大门,连吊桥都忘了放下来,只想着尽快把消息传给里面的邪祟,阻止沈燎与黑金重甲人的脚步。

两人顺着青石板路跑了约莫半柱香,前方出现一间半塌的石屋。

石屋的屋顶破了个大洞,漏进些微弱的光,驱散了部分邪雾,门口堆着些枯木,倒像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黑金重甲人率先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沈燎进去,大弯刀拄在门外,挡住了追来的零星沙尘。

沈燎走进石屋,靠在残垣上稍作喘息。白色休闲衫上的沙尘被风吹得簌簌掉,额角的汗水还没干,手背的星月印记仍在轻轻发烫。

他抬眼看向门口,黑金重甲人正站在那里,周身的沙尘士兵渐渐失去支撑,化作细沙落在地上,很快被风卷走,最后只剩他一道身影立在邪雾里。

没过多久,黑金重甲人迈步走进石屋,抬手扣住头盔的边缘,甲片发出“咔嗒”的轻响。

他动作缓慢地取下头盔,露出一张布满风霜的脸,深褐色的皮肤刻着几道旧疤,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最显眼的是颌下那圈大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边缘还泛着些油光,带着本地特有的精致感,与粗重的玄铁重甲形成奇妙的反差。

“歇口气吧,外面的邪祟暂时追不上来。”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指尖轻轻摩挲着头盔边缘的兽纹,目光落在石屋的破洞上,“我叫巴图,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沈燎点了点头,没多问,只是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

从甲片的锈迹与周身若有若无的死气来看,眼前的人显然不是活人,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的残魂,附着在重甲之中。

他的目光掠过巴图整齐的胡子,能感觉到这人或许曾有过不一般的身份,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果然,巴图像是看穿了他的打量,嘴角扯出抹淡笑,带着几分自嘲:“别瞧我穿得像样,其实就是个普通父亲。早年荒唐,睡了个妓女,后来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轻了些,指尖的动作顿了顿,却没再往下说,仿佛那段家事是块不愿触碰的疤。

他转开话题,语气沉了下来:“这地方变成如今模样,全因黑暗神醒了。传说里祂被封印在光明之树的根系下,可有人砍断了树,封印便破了。”

“砍树的就是那道红蓝身影?”沈燎终于开口,声音平静,目光却没离开巴图的脸,观察着他的神情。

巴图点头,拿起头盔敲了敲,溅起些沙尘:“是他。那家伙身上有邪神的气息,却又带着股不属于这里的力量,像个外来的刽子手。光明之树一倒,黑气就漫了开来,村民变邪祟,城堡成了巢穴,我们这些本该消散的人,也被黑暗神的力量扯回来,要么成了傀儡,要么像我这样,靠着点执念撑着。”

沈燎听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背的星月印记。

巴图的话里没什么破绽,可从他周身的死气与刻意引导的叙述来看,这些话更像是有人故意让他听见的,或许是巴图背后的力量,或许是更深层的存在。

他没接话,只是安静点头,目光落在石屋地面的裂痕上,那里还残留着些淡黑的气,像在印证巴图的话。

可只有沈燎自己清楚,事情并非只关乎黑暗神与光明之树。

刚才与红蓝身影交手时,他隐约从对方的邪力里察觉到熟悉的波动,那是属于沈家传下来的“唤神言”的气息。

唤神言能引动神明关注,既可召正神,亦可唤邪神,只是这门秘术早已失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还被用来召唤黑暗神?前因后果,他一无所知,却明白这事绝没巴图说的那么简单。

路边的枯树歪得愈发厉害,枝干上的黑纹像活物般蠕动,地面的油状物质顺着石缝往低处流,汇集成细小的黑溪,朝着城堡核心的方向蜿蜒。

黑金重甲人走在前面,玄铁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像是对这条路格外熟悉。

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身后的动静,确认没有邪祟追来,才转头看向沈燎,面罩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郁:“再往前就是第一道石门,门后藏着黑暗神散逸的第一股力量,我们得先收集它,才能谈封印。”

沈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的邪雾里隐约能看到石门的轮廓,门楣上刻着模糊的符文,泛着淡黑的光。

他点了点头,七星珠在腕间转了圈,银辉驱散了周围的些微邪雾:“你说的封印,是要将所有黑暗神力量封回白色树里?”

“是光明之树的残根。”黑金重甲人纠正时语气轻了些,抬手摸了摸肩甲上的兽纹,“当年树被砍断,主干虽毁,残根却还埋在城堡最深处,靠着残存的光明之力,勉强压制着部分邪祟。只要将散逸的黑暗神力量逐一收集,再引到残根处,就能重新形成封印。”

沈燎没接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七星剑的剑柄。

他注意到对方提到“光明之树”时,甲片下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藏着什么情绪,这与之前提到“家事”时的躲闪截然不同,倒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沉重。

果然,黑金重甲人沉默片刻,又开口了,声音比之前低了些:“这事本不该牵扯外人,是我那孩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曾是这地方的王子,早年荒唐,与一个妓女有了牵扯,后来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没能护住她们,那孩子跟着母亲在贫民窟长大,吃了太多苦,直到后来被王室找到,才发现她竟能感应到唤神言。”

沈燎抬眼,看向他。提到“那孩子”时,对方的声音里掺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意,玄铁面罩遮住了表情,却能从语气里听出愧疚。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过往,而是藏在心底多年的亏欠。

“本地王室当年得了具特殊的死尸,据说带着极强的邪性。”

黑金重甲人继续说,大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光映亮了他面罩下的下颌。

“他们本想利用那死尸研究。”

沈燎这才明白过来。

巫女与唤神言的联系,苏砚秋死尸的作用,还有眼前这人的身份,王子出身,巫女的父亲,过往的亏欠让他如今执着于封印黑暗神,或许不只是为了这片土地,更是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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