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394年-11月11日-11:11:11

大洋王朝-许昌-新民军

偌大的王城已经空无一人,殿顶鎏金的龙纹蒙着薄尘,曾经供朝臣跪拜的金砖上,还留着王权派士兵仓皇撤离时踢翻的烛台蜡痕。蒋兴复的军靴踩过冰冷的地面,靴底碾着半张被撕毁的【贱籍名册】——那是昨夜工人兄弟从王府偏院的火盆里抢出来的残页。

他抬手抚过殿上的龙椅扶手,指腹触到一道新刻的划痕,是三天前守城的少年兵用刀刻下的“新民”二字。殿外的风裹着许昌城的喧闹涌进来:是农民推着粮车往兵营去的号子,是工人在城门楼挂新旗的吆喝,还有进步学生站在宫墙下念着刚印好的《新民报》。

“领袖!”通讯兵捧着电报奔进来,声音里裹着颤意,“奉天那边传信,王带着残余的王权派,在避暑山庄调了关外的骑兵,说要‘踏平许昌,诛尽逆党’!”

蒋兴复转过身,阳光从殿门的缺口斜切进来,落在他沾着硝烟的肩章上。他从腰间解下那把工匠连夜改好的步枪——枪托上刻着“工农共权”四个歪扭的字,是作坊里的老匠人教徒弟刻的。

“回电。”他抬眼望向殿外飘扬的新旗,旗面是工人染的靛蓝,缀着农民绣的谷穗,“告诉王,许昌不是他的王城了。他要打的不是新民军,是这城里每一个能吃饱饭的农民、能拿工钱的工人、能站着说话的人。”

他迈步走出正殿,台阶下的新民军正把旧王朝的龙旗拆下来,换上新缝的旗帜。蒋兴复接过士兵递来的扩音筒,声音裹着风,传遍了王城的每一道宫墙:

“兄弟们,王跑了,但他还想把我们打回泥里!可今天的许昌告诉我们——泥里能长出庄稼,能炼出钢铁,能站起不肯跪的人!关外的骑兵要来,我们就用工人造的火炮迎,用农民挖的战壕挡,用进步人士译的战术守!”

扩音筒的回声里,远处的作坊传来了打铁的脆响,田埂上的号子声更亮了些。蒋兴复把扩音筒递给身边的学生,转身往兵营走——他得去看看工匠们新改的弹药,那是用王权派藏在王府地窖里的旧炮改的,炮膛上刻着:“此炮,为吃饱饭而响。”

蒋兴复站在正殿上,目光扫过下方松松垮垮的方阵:有人还提着刚从作坊里顺来的铁锤,有人裤脚沾着田埂的泥点,还有个少年兵把谷穗别在枪带上——那是他家田头刚熟的新粮。队伍里没统一的军装,有人穿粗布短褂,有人套着改小的旧军袍,连手里的武器都七零八落:猎枪、锄头、工匠改的土炮,甚至还有人攥着削尖的木棍。

风裹着许昌城的烟火气吹过来,混着汗水与麦香。蒋兴复把扩音筒举到嘴边,声音没了刚才的激昂,反倒沉得像殿角的石狮子:“我知道你们现在像群‘匪’——没练过队列,没摸过好枪,连站都站不齐。”

下方有人挠了挠头,有个扛锄头的农民咧着嘴笑:“领袖,咱本来就是种地的,哪会站那洋玩意儿!”

蒋兴复也笑了,指了指人群里那个别谷穗的少年:“你,把谷穗举起来。”

少年愣了愣,把谷穗高高举过头顶。蒋兴复的声音陡然提起来,震得殿角的灰尘簌簌往下落:“你们看这谷穗——昨天它还长在地里,今天能别在枪上;昨天你们是农民、工人、没饭吃的娃,今天能站在这王城的台阶下!王说你们是‘匪’,是‘逆党’,可我告诉你们——你们是把锄头换成枪的庄稼汉,是把铁锤改成炮的手艺人,是不想再当‘贱民’的活人!”

他走下正殿台阶,一脚踩在方阵前的砖缝里——那缝里刚钻出棵嫩草,是昨夜雨浇出来的。“今天你们站得松垮,是因为没人教过你们‘队列’;但等王的骑兵来的时候,你们会站得比城墙还稳——因为你们守的不是‘队列’,是自己的田、自己的作坊、自己能吃饱饭的日子!”

蒋兴复从腰间解下那把刻着“工农共权”的步枪,往地上一杵,枪托砸得砖面响:“我不管你们以前是痞是匪,今天起,你们是新民军的第一批兵!痞子能打架,匪能抱团,这些都不用改——但要记住:你们的拳头,以后只打抢粮的官;你们的刀,只砍骑在人头上的老爷!”

他突然拔高声音,伸手指向殿外飘扬的新旗:“现在,把你们手里的家伙举起来——锄头、猎枪、木棍,都举起来!让这王城看看:痞军匪军,能守得住自己的家;松松垮垮的队伍,能变成踏不碎的铁军!”

下方的方阵里,先是一两声兵器碰撞的脆响,接着是一片哗啦声——锄头、猎枪、土炮,七零八落却又齐齐地举过了头顶,挡住了半边天的阳光。那个扛锄头的农民扯着嗓子喊:“领袖,咱这‘匪军’,今天就守许昌!”

蒋兴复的手掌按在枪托上,指腹贴着“工农共权”四个字:“好。从今天起,你们是新民军‘许昌营’——将来,你们会是这国家的王牌军。”

回到正殿上,蒋兴复握着话筒的指节泛白,声音撞在殿宇的飞檐上,滚向广场上松垮却攥紧武器的人群

“许昌营的弟兄们——”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里的锄头、猎枪、别着谷穗的枪带,声音沉得像砸在砖地上的炮响:“刚才有人问我,‘咱这松松垮垮的队伍,能打过王权派的骑兵吗?’”

广场上的喧闹静了下来,只有风卷着新旗的哗啦声。

“我告诉你们——能!”蒋兴复突然提高音量,话筒里迸出电流的杂音,“王权派的兵,穿的是统一的铠甲,拿的是锋利的马刀,但他们不知道为啥而打——他们是为了王的封赏,为了抢更多的地;可你们呢?”

他伸手指向那个扛锄头的农民:“你,是为了自家田头的谷穗不被抢走!”

指向攥着铁锤的工人:“你,是为了作坊里的徒弟能拿上工钱!”

指向别谷穗的少年:“你,是为了明天能坐在教室里,不用再躲着官差跑!”

“你们的枪里,装的不是铁子,是‘不想再挨饿’的气;你们的锄头,砸的不是土,是骑在咱头上的旧规矩!今天你们站得松垮,是因为没人把你们当‘兵’——但从现在起,你们是‘许昌营’,是守自己家的兵!”

蒋兴复猛地把话筒往嘴边凑了凑,声音裹着硝烟味,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王权派说咱是痞军、匪军?好!咱就用痞军的法子打——农民兄弟熟田埂,就去挖战壕;工人兄弟会打铁,就去修武器;连那没摸过枪的娃,都能给咱递情报!松松垮垮?那是咱的‘活阵’——等骑兵来了,田埂是咱的墙,作坊是咱的堡垒,每一寸你们踩过的土,都是王权派跨不过的坎!”

他突然顿住,广场上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我蒋兴复今日站在这里,不单是要你们成为‘铁军’,更是要你们化作‘活人军’。活着,守住许昌;活着,亲眼目睹自家田间的谷穗成熟;活着,领取属于自己的工钱;活着,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挺直腰杆,站着说话!”

话筒的回声里,有人突然喊了句“活着守许昌!”,接着是一片山呼——锄头敲着枪托,猎枪撞着土炮,松松垮垮的方阵里,突然炸出了铁的声响。

蒋兴复握着话筒,看着人群里涨红的脸,一字一顿:

“许昌营,听令——

今天,守许昌;

明天,打奉天;

将来,做这国家的王牌军!”

395年-1月21日-00:00

《致全体新民军与觉醒的同胞》

同志们,同胞们:

此刻,我们脚下的土地正被黑暗笼罩。大洋王朝的龙旗之下,是王用封建迷信编织的牢笼,是闭关锁国筑起的高墙——他们让我们的祖辈跪拜王权,让我们的孩子不识世界,让这片土地在国际洪流中腐朽、沉沦!

可他们忘了,思想从来不是枷锁能锁住的星火,自由从来不是刀剑能砍断的根脉。两年前,新文化的风吹进这封闭的国度,我们才看清:原来人可以不必跪拜王权,原来国家可以不必故步自封,原来我们的未来,不该是在封建的泥潭里苟延残喘!

现在,皇权派举着屠刀来了。他们封锁我们的粮道,打压我们的同胞,把“革新”说成“叛逆”,把“觉醒”骂成“异端”。他们以为靠兵力悬殊就能掐灭这团火,以为靠强权就能让我们退回那个麻木的旧时代——可他们错了!

我见过十岁的孩子偷偷给我们送情报,因为他想读书,不想一辈子当“贱民”;我见过年迈的工匠连夜打造武器,因为他想让儿子不再被随意打骂;我见过无数同胞放下锄头、拿起武器,因为他们终于明白:我们反抗的不是一个王,而是一个吃人的旧制度!

同志们,我们现在或许弱小,但我们站在时代的这边!皇权派的铠甲再厚,挡不住思想的利刃;他们的军队再多,抵不过觉醒的民心。今天我们扛着枪走向战场,不是为了夺权,是为了让每个孩子都能平等读书,是为了让每个劳动者都能挺直腰杆,是为了让大洋王朝不再是国际上的笑柄,而是真正属于人民的家园!

没有人生来该当奴隶,没有国家该永远落后!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就算我们今天倒下,明天还会有千万个我们站起来!现在,请握紧手中的武器,和我一起宣誓:

宁为觉醒而死,不为麻木而生!

打碎封建牢笼,还我山河新生!

395年-3月-15日

指挥所是临时腾出来的民房,墙上钉着张皱巴巴的许昌地图,红笔圈住的防线已经被划掉了大半。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晃荡,映着几名军官满是血污的脸——刚从前线撤下来的李铁匠攥着半截断刀,刀身上还挂着布条,那是他徒弟的围裙;负责联络的周农官把草帽摔在桌上,帽檐的破洞还沾着战友的血,“这群狗娘养的!仗着有骑兵就横冲直撞,咱们的人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躲?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年轻的学生军官攥着电报,指节泛白,“刚才奉天那边又传消息,王还在调兵!咱们连个会看地图的人都没有,再这么打下去,许昌迟早要被踏平!”

“要是有更多军官就好了……”李铁匠突然闷声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我徒弟昨天还说,要是能有个人教他怎么躲骑兵,他就能多炸掉一辆马车上的弹药……”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指挥所里瞬间静得只剩油灯的噼啪声。周农官摸出怀里的旱烟,刚想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裹着雪粒涌进来,蒋兴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军大衣沾着泥和雪,肩上还别着那把刻着“工农共权”的步枪,枪托上的漆又掉了一块。

“谁说我们没有军官?”他掸了掸肩上的雪,目光扫过桌上的地图,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满屋子的人都抬起了头,“会打铁的能修武器,懂农活的能挖战壕,连刚学会写字的学生都能译电报——你们不是没当过军官,是没把自己当军官。”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被划掉的防线上:“王权派的军官会骑马,咱们的‘军官’会在田埂上设陷阱;他们的军官会看战术图,咱们的‘军官’会听着马蹄声判断兵力——今天丢的战壕,明天咱们就用自己的法子抢回来。”

油灯的光落在蒋兴复的脸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放在桌上——那是各地新民军送来的消息,有的是用炭笔写的,有的是用布条画的,“你们看,这是西边作坊送来的武器改良法子,这是南边农民画的战壕示意图——咱们缺的不是军官,是把这些法子凑到一起的人。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许昌营的第一批军官,教弟兄们怎么打,怎么守,怎么把王权派的骑兵挡在许昌城外。”

李铁匠盯着桌上的纸,突然伸手拿起那张武器改良图,断刀在手里攥得更紧了;周农官把草帽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年轻的学生军官把电报叠好,塞进怀里。指挥所里的沉默被打破,油灯的火苗似乎也亮了些,映着几双重新燃起光的眼睛。

次日,一封急电被送往了红十字军的总部。沉寂已久的广播也发出了阵阵刺耳的鸣声。

《致全体觉醒者的全国动员令》

同志们,同胞们,大洋王朝的每一位追光者:

此刻,我们脚下的土地正被封建的阴霾死死捂住!龙旗飘扬的宫殿里,王用“君权天授”的谎言蒙骗我们,用闭关锁国的铁墙囚禁我们——他让农民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却连饱饭都吃不上;让工匠耗尽手艺,却连尊严都换不来;让我们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告知“命由天定”,却连认识世界的机会都没有!而当新文化的风吹进这死寂的国度,当我们喊出“平等、自由”的口号时,王和他的王权派,竟举起了屠刀!

他们封我们的粮道,烧我们的书报,把反抗的同胞绑在城墙上示众,还对外宣称“这是乱臣贼子的下场”。可他们忘了,两年前那阵吹进窗户的风,早已在每个人心里种下了火种——今天,我们不是为了推翻一个王,是为了推翻那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旧制度;是为了让农民种的地,能养自己的家;是为了让工匠做的活,能有自己的名;是为了让我们的国家,不再在世界面前低着头!

现在,我要向全国发出动员——

致全体工人兄弟: 你们手里的锤子,曾为王朝打造宫殿;今天,就用它打造反抗的武器!王权派能封了工厂的门,却封不住你们想挺直腰杆的心。从今天起,停工的工厂就是我们的据点,生锈的机器就是我们的战力,让那些吸我们血汗的权贵知道:工人的力量,能撑起一个新的国家!

致全体农民兄弟: 你们在地里种了一辈子粮食,却连自己的孩子都喂不饱;你们守了一辈子土地,却连一块属于自己的田都没有!王权派的兵船能堵了运河,却堵不住你们对土地的渴望。从今天起,成熟的麦子就是我们的军粮,田间的小道就是我们的战壕,让那些抢我们粮食的官吏知道:农民的锄头,能刨开一个新的天地!

致国内外的进步人士: 你们或许来自大洋彼岸,或许曾在王朝的学堂里读书;你们见过世界的样子,也知道我们该走的路。王权派能封锁港口,能查禁书信,却封不住思想的传递,查禁不了正义的声音!从今天起,你们带来的书籍就是我们的教材,你们传递的消息就是我们的情报,让那些害怕变革的权贵知道:进步的力量,能照亮一个新的时代!

同志们,我们现在或许人少,或许枪旧,但我们有一颗敢拼的心,有一群敢一起扛的人!王权派的军队再多,也多不过全国的百姓;他们的铠甲再厚,也厚不过我们对自由的渴望!昨天,我们是被压迫的“贱民”;今天,我们是觉醒的新民军;明天,我们要做这个国家的主人!

我知道,走上战场可能会流血,可能会牺牲,但请记住:我们今天流的血,是为了明天孩子能在教室里读书,不用再怕“读书无用”;是为了明天老人能在自家的院子里晒太阳,不用再怕“苛捐杂税”;是为了我们的国家,能在世界的舞台上抬起头,不用再被人叫做“落后的封建王朝”!

现在,请所有握紧武器的同胞,所有心里有火的人,和我一起喊出我们的誓言:

工人农民一条心,打碎封建不留情!

进步之火照山河,新民天下定乾坤!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