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栀园生隙疑青梅,醋起情牵虐心澜
深冬的阳光透过栀子园画室的落地窗,洒在铺着画纸的画架上。梦栀安握着画笔,指尖沾着浅淡的钴蓝,正修改着获奖后的参展作品《暖冬栀语》——画里是覆着薄雪的栀子枝桠,枝桠下藏着两个并肩的小泥人,是他和文杰小时候堆的,笔尖落下时,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满是温柔。
“栀安?”画室门口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江屿穿着米白色的羊毛衫,手里抱着一本精装画册,站在门口,眉眼间带着艺术系Alpha独有的温和气质,“没打扰你吧?我来送上次你要的画展作品集,顺便……恭喜你获奖。”
江屿是A大美术系的学长,比栀安高两届,也是这次青年美术展的银奖得主。颁奖礼上两人聊过几句,江屿对栀安的画很感兴趣,后来又以交流画作为由,偶尔会联系。
“江学长?”栀安愣了一下,放下画笔,起身接过画册,“谢谢,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不麻烦,正好路过巷口,想起你说想看这本作品集。”江屿走进画室,目光落在画架上的《暖冬栀语》,眼底满是欣赏,“这幅画比获奖的那幅更有温度,尤其是这两个小泥人,很有生活感。”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递到栀安面前,“看你画画专注,怕你累着,给你带了糖,清醒一下。”
栀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糖,轻声说了句“谢谢”——他对江屿只有学长的尊重,没多想其他,却没注意到门口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凝望着这一幕,眼底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文杰提着刚买的栀子软糖和温牛奶走进院子,远远就看到画室里的江屿和栀安,江屿递糖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紧。他站在原地,手里的牛奶杯微微发烫,Alpha的占有欲瞬间涌上心头——栀安的糖,从来都是他给的;栀安的身边,也只能有他。
“文杰哥?”栀安抬头看到门口的文杰,眼睛亮了亮,刚要走过去,却看到文杰转身就往院子外走,脚步急促,带着明显的疏离。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文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没等栀安回应,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口。
栀安手里的薄荷糖瞬间变得滚烫,他追到门口,看着文杰消失的方向,心里满是茫然——文杰哥怎么了?是误会什么了吗?
江屿也看出了不对劲,有些尴尬地说:“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没有,学长你别多想。”栀安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乱糟糟的,满是对文杰的担忧。
文杰漫无目的地走在巷口,手里的栀子软糖被攥得变了形。他想起刚才画室里的场景,江屿温和的笑容、栀安接过糖时的样子,心里像被醋泡过一样,又酸又涩。他知道自己不该小题大做,可看到栀安对别人温和,看到别人对栀安示好,他就控制不住地心慌——他怕,怕有人比他更懂栀安,怕栀安会觉得别人比他好,怕这份从小守护的感情,会被轻易动摇。
“文杰哥!”栀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泛红,伸手抓住文杰的胳膊,“你别走,你是不是误会了?江学长只是来送画册,给我糖也只是……”
“只是什么?”文杰转身,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有醋意,有不安,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他给的糖,比我给的甜?”
“不是!”栀安急得眼眶泛红,伸手想去碰文杰的脸,却被他偏头躲开。栀安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一阵发酸,“文杰哥,你明明知道,我只吃你给的糖,只喜欢你给的一切……”
文杰看着栀安泛红的眼睛,心里的醋意瞬间被心疼取代。他伸手将栀安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这个吻没有以往的温柔试探,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和不安,舌尖急切地扫过栀安的唇瓣,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宣泄心里的慌乱。
栀安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被文杰的情绪感染,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回应着。巷口的寒风裹着淡淡的栀子香(是文杰口袋里软糖的味道),两人的呼吸交缠,吻里带着酸涩的甜,像冬日里突然绽放的栀子,热烈却又易碎。
吻毕,文杰抵着栀安的额头,声音沙哑:“栀安,别让我担心,别让别人靠近你,好不好?”
栀安靠在文杰怀里,脸颊泛红,点了点头:“好,我不会让别人靠近,只对你好。”
可文杰没看到,栀安口袋里那颗没拆开的薄荷糖,正安静地躺着——他忘了告诉文杰,那颗糖他根本没打算吃,只是出于礼貌收下了。
第二天清晨,栀安刚起床,就听到院门口传来敲门声。打开门,是快递员,递给他一个很大的纸箱:“请问是梦栀安先生吗?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栀安疑惑地签收,打开纸箱一看,里面是一套限量版的水彩颜料——是江屿昨天在画室提过的,说这套颜料上色更通透,适合画栀子花,栀安当时只是随口说“挺想要的”,没想到江屿真的买了送过来。
“谁的快递啊?”文杰端着温牛奶走过来,看到纸箱里的颜料,眼神瞬间沉了下去——这套颜料他见过,价格昂贵,还是限量款,江屿竟然特意买来送给栀安。
“是……江学长送的颜料,我昨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怎么……”栀安连忙解释,伸手想去拿颜料给文杰看,却被文杰避开了。
“他倒是挺上心。”文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眼神落在栀安身上,带着审视,“你很喜欢?”
“不是喜欢,我只是……”栀安急着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确实想要这套颜料,但没想过要江屿送,更不想让文杰误会。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他很懂你,比我懂你?”文杰的声音冷了下来,转身走进厨房,“牛奶放桌上了,趁热喝。”
栀安站在原地,手里的颜料盒变得沉重。他看着文杰的背影,心里满是委屈——他明明解释了,为什么文杰还是不信?为什么文杰不肯听他把话说完?
接下来的几天,文杰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地陪着栀安画画,不再主动给栀安买栀子软糖,甚至吃饭时也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栀安,眼底的温柔少了,多了一丝疏离。
栀安感受到了这份变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试图找文杰解释,可每次开口,文杰都会以“我还有事”“你先画画”为由避开,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冷,像深冬的寒风,吹散了之前的甜蜜。
“文杰哥,我们谈谈好不好?”这天晚上,栀安拦住正要回房间的文杰,眼底满是恳求,“关于江学长的事,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那套颜料我已经退回去了,我……”
“不用解释了。”文杰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距离感,“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画室。”说完,他绕过栀安,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隔绝了栀安所有的话。
栀安站在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和文杰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这样生分过,这份突然出现的隔阂,让他心慌得厉害。
日子一天天过去,文杰和栀安之间的“分寸感”越来越明显。
文杰依旧会陪栀安去画室,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帮他调颜料、整理画纸,只是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安静地看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栀安,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辨;栀安画画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口和文杰聊天,只是专注地画着,偶尔偷偷看一眼文杰,看到他冷淡的侧脸,心里一阵发酸,又赶紧低下头。
中午吃饭时,向天和向念安看出了不对劲,向念安故意打趣:“文杰,你怎么不给栀安夹菜了?以前你可是抢着给栀安夹他爱吃的栀子花瓣炒蛋。”
文杰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抬眼看向栀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了一筷子炒蛋放在栀安碗里,语气平淡:“吃吧。”
栀安看着碗里的炒蛋,心里又酸又暖,抬头对文杰笑了笑,刚想说“谢谢”,却看到文杰已经低下头吃饭,没再看他,那句“谢谢”又咽了回去。
向天叹了口气,给两人各盛了一碗栀子粥:“你们俩啊,从小就亲,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别憋在心里,容易生隙。”
文杰和栀安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粥,空气里满是沉默的尴尬。
下午,栀安在画室画画,画的是《寒栀》——画里的栀子枝桠光秃秃的,落在雪地里,孤零零的,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他画着画着,眼泪掉在了画纸上,晕开了一片浅蓝。
文杰站在门口,看着栀安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冲进去抱住栀安,告诉自己不该误会他,不该对他冷淡,可心里的那点别扭和不安,又让他迈不开脚步——他怕自己主动了,却发现栀安真的对江屿有好感;他怕自己的在意,在栀安眼里变成了小题大做。
这种若即若离的拉扯,像一张网,将两人紧紧裹住,甜蜜变成了酸涩,守护变成了试探,曾经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第一次有了“分寸感”的距离。
周末,市美术馆举办优秀作品展,栀安的《暖冬栀语》也在展出名单里。江屿发来消息,说可以陪他一起去看,顺便交流一下画展的作品。栀安犹豫了很久,还是答应了——他想借这个机会,当面把颜料的钱还给江屿,彻底说清楚,然后回去跟文杰好好解释,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
出门前,栀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文杰,可想到文杰最近的冷淡,还是没说,只是给文杰发了条消息:“我去美术馆看画展,晚点回来。”
文杰看到消息时,正在巷口的糖果铺给栀安买他爱吃的栀子软糖。看到“美术馆”“晚点回来”,他心里的不安瞬间放大——他知道今天美术馆有展,江屿肯定也会去。他放下软糖,快步往美术馆的方向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看看,栀安是不是和江屿在一起。
美术馆里人很多,文杰四处张望,终于在《暖冬栀语》的展柜前看到了栀安和江屿。江屿正指着画里的小泥人,笑着和栀安说着什么,栀安低头笑着回应,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看起来格外和谐;接着,江屿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温好的蜂蜜水,递给栀安,还伸手帮栀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那个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极了以前的自己。
文杰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冲过去,一把将栀安拉到自己身边,眼神冷得像冰,看着江屿:“离他远点。”
“文杰哥!”栀安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江学长只是帮我……”
“只是帮你理围巾?只是陪你看画展?只是送你限量颜料?”文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愤怒,“梦栀安,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好?比我懂你?比我更能给你想要的?”
“不是!我没有!”栀安急得眼泪直流,伸手想去碰文杰的脸,却被他狠狠挥开。
“别碰我。”文杰的声音里满是冰冷的失望,“你既然喜欢和他在一起,就别再来找我了。”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文杰哥!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栀安哭着追上去,却被人群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文杰的身影消失在美术馆门口。
江屿走过来,看着哭成泪人的栀安,无奈地说:“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让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把你当学弟,没有别的意思,颜料的钱我也不会要,你别难过了。”
栀安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不怕江屿的示好,不怕别人的误会,怕的是文杰不信他,怕的是文杰对他失望,怕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因为这场误会,彻底破裂。
美术馆的阳光依旧温暖,可栀安的心里却像被寒冬笼罩,冰冷又绝望。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没来得及递给江屿的颜料钱,心里满是对文杰的牵挂和委屈——文杰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