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栀园稚戏青梅伴，情牵守护忆归尘

仲春的晨光泼洒在栀子园，满院的栀子树抽出新绿，零星的花苞缀在枝桠间，像藏在叶缝里的星星。梦栀安穿着浅白色的连体衣，领口绣着小小的栀子花，手里攥着一个木制小恐龙——是顾文杰昨天送他的，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跑，身后跟着同样穿着浅蓝色衣服的顾文杰，两个小小的身影追跑打闹，笑声裹着清甜的风，漫过整个院子。

“栀安，慢点跑，别摔了！”顾文杰迈着稳健的小步子，伸手想去抓栀安的衣角，生怕这个娇软的小Omega摔倒。作为Alpha幼崽，他比栀安大半岁，总是本能地护着身边的小Omega，连跑闹都不忘留意栀安的脚步。

栀安却笑得更欢，故意加快速度，躲到栀子树后，探出小脑袋朝文杰做了个鬼脸：“文杰哥哥，你来抓我呀！抓到我，我就把我的栀子糖给你吃！”

文杰无奈地笑了笑，放慢脚步，故意装作找不到的样子，绕着栀子树转了一圈，突然伸手轻轻抓住栀安的衣角：“抓到你了！栀安要说话算话，给我糖吃哦。”

栀安噘了噘嘴，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裹着糖纸的栀子糖，递到文杰嘴边：“给你，甜丝丝的。”文杰张嘴接住，又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块山楂糕，塞到栀安手里，两个小家伙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小脸上沾了糖渍，像两只沾了蜜的小团子。

“慢点吃，别噎着。”向淼闻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画笔，正对着院子里的栀子花苞写生。他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和梦雨馫的宝贝小O，一个是顾景淮家的小A，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模样，像极了他和梦雨馫小时候。

梦雨馫端着一盘刚烤好的栀子饼干走过来，放在石桌上，俯身坐在小闻身边，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甜？”

“看他们俩。”小闻侧头靠在梦雨馫怀里，下巴指了指追跑的两个孩子，“文杰对栀安，比你小时候对我还细心。”

梦雨馫低笑一声，吻落在小闻的眉梢，带着熟悉的冷杉味：“那是，文杰是个靠谱的小Alpha，以后肯定能好好护着我们栀安。”他拿起一块饼干，递到小闻嘴边，“尝尝刚烤的，放了你爱吃的蜜枣。”

不远处，向天提着刚买的新鲜栀子花瓣走来，看到院子里的热闹，爽朗地笑了：“栀安，文杰，快来！叔爷爷给你们做栀子花瓣糖！”两个孩子立刻停住打闹，跑向向天，围着他叽叽喳喳，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上官曦坐在一旁，手里择着新鲜的蔬菜，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底满是欣慰的笑意——这栀子园里的温暖，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时光。

上午十点，院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夏沐风提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里面装着刚从花市买的栀子花苗。“小闻，雨馫，我来送花苗了，正好给院子里再种几棵栀子树。”他笑着走进院子，放下袋子，却在看到蹲在地上整理花瓣的身影时，脚步顿了顿。

那人穿着浅紫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正专注地将向天刚买的栀子花瓣分类放进竹篮里。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金，侧脸的轮廓柔和得像画里的人，连指尖拂过花瓣的动作都带着温柔。

“这位是？”夏沐风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下意识地问道。

“他叫苏念，是花店的老板，我昨天去买花苗时认识的。”向天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夏沐风的肩膀，“苏念是个小Omega，手巧得很，今天特意来帮忙整理花瓣，说是想跟小闻学学怎么用栀子花瓣做糖。”

苏念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夏沐风，眼底闪过一丝羞涩，轻轻说了句：“你好，我叫苏念。”他的声音很轻，像春风拂过栀子花瓣，带着淡淡的清甜，是Omega独有的温柔气息。

“你好，我叫夏沐风。”夏沐风连忙回神，伸手接过苏念手里的竹篮，“我来帮你吧，这些花瓣挺多的。”他蹲下身，笨拙地学着苏念的样子整理花瓣，指尖偶尔碰到苏念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耳尖同时泛红。

小闻和梦雨馫坐在一旁，相视一笑，眼底满是了然。梦雨馫凑到小闻耳边，轻声说：“看来我们沐风，遇到心动的人了。”

小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苏念是个很好的人，温柔又细心，跟沐风很配。”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沐风一边帮忙整理花瓣，一边和苏念聊天，从栀子花的品种聊到喜欢的甜点，从花店的日常聊到小时候的趣事，越聊越投机。苏念说起自己开花店的初衷，是因为小时候外婆家有一棵栀子树，每次闻到栀子花香就觉得安心，夏沐风立刻接话：“我小时候也喜欢栀子花香，以后我常来帮你看店吧，顺便……尝尝你做的栀子茶。”

苏念的脸颊泛起浅红，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临近中午，苏念准备离开，夏沐风主动提出送他：“我送你回去吧，花市那边不好打车。”苏念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走出栀子园，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幅温柔的画。向天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对小闻说：“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喝到沐风的喜酒了。”

下午三点，小闻独自留在院子里收拾画具——梦雨馫去公司处理紧急事务，向天去巷口买馄饨皮，上官曦和梦母在厨房准备晚饭，栀安和文杰被向念安带去公园玩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栀子树叶的“沙沙”声。

他弯腰收拾画架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院子后门拖去。“别出声！跟我走！”熟悉又恶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林母——她从拘留所保释出来后，一直躲在暗处，伺机报复。

小闻拼命挣扎，试图推开林母，脑海里满是恐惧——他不能有事，栀安还在等他，梦雨馫还没回来。林母却红着眼，像疯了一样拽着他：“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家！我儿子死了，我丈夫被抓了，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两人拉扯间，小闻的后背猛地撞在栀安的玩具架上，木制的架子轰然倒塌，上面的小恐龙玩具、积木散落一地，小闻的额头重重磕在架子的边角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眼前瞬间发黑。

“呃……”小闻闷哼一声，额头渗出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就在这一瞬间，无数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初中时，他和梦雨馫在栀子花丛后初遇，梦雨馫递给他一颗栀子味的糖，说“以后我护着你”；结婚那天，梦雨馫在栀子树下向他求婚，眼里满是星光；他失去第一个孩子时的绝望，梦雨馫抱着他哭着说“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路每珏的威胁、林孟的算计、栀安被绑架时的恐惧……所有的过往，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雨馫……”小闻的声音微弱得像羽毛，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眼前却越来越暗，“栀安……对不起……”

林母看着倒在地上的小闻，额头的鲜血染红了浅白色的衬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几分钟后，梦雨馫赶回来，看到院子里散落的玩具、倒塌的架子，还有倒在地上的小闻，心脏瞬间骤停。“小闻！”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将小闻抱在怀里，指尖触到温热的鲜血，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哽咽，“小闻，你醒醒！别吓我！医生！快叫医生！”

医院的抢救室灯亮了三个小时，当医生走出来时，梦雨馫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医生，他怎么样？”他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指尖泛白，眼底满是血丝。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病人头部受到重击，颅内出血压迫神经，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向先生多次陷入昏迷状态，中途醒过几次是上天眷顾，这次他颅内的血块无法凝聚，恐怕，梦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只能再次等奇迹是否能够出现，苏醒的几率不大。”

“又是植物人……”梦雨馫的身体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地上。他想起早上出门时，小闻还靠在他怀里，笑着说“早点回来，给你做栀子粥”；想起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看栀子花开，一起给栀安换尿布，一起规划未来的日子；想起所有的甜蜜和温暖，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他以为，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他们终于能安稳相守，能看着栀安长大，能在栀子园里度过余生。可命运却再次给了他沉重一击，将他刚刚拥有的幸福，狠狠打碎。

病房里，小闻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着输液管，监护仪的“嘀嗒”声规律而冰冷，像在为这段破碎的幸福倒计时。梦雨馫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小闻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无法传递到那双冰冷的手上。“小闻，你醒醒好不好？”他的声音里满是哽咽的祈求，“栀安还在等你回家，他还等着跟你一起画栀子花，等着吃你做的糖糕。我也在等你，等你跟我一起看栀子花开，等你跟我一起到老……”

栀安被向念安带回来时，看到病床上的小闻，瞬间哭了起来，伸出小胖手抓住小闻的衣角，小奶音里满是恐惧：“妈妈……你怎么了？你醒醒……栀安害怕……”

梦雨馫将栀安抱进怀里，紧紧抱着他，眼泪掉在孩子的头发上：“栀安乖，妈妈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我们一起等妈妈醒来，好不好？”

栀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靠在梦雨馫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小闻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接下来的日子，梦雨馫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他每天给小闻擦身、按摩，给他读他们以前写的信，讲栀子园里的趣事，讲栀安和文杰的互动。向天每天都会送来刚熬好的栀子粥，上官曦和梦母轮流来照顾小闻，夏沐风和苏念也经常来探望，带来新鲜的栀子花，放在小闻的床头，希望那熟悉的香气能唤醒他。

顾景淮和景念书带着文杰来探望时，文杰看到病床上的小闻，懂事地走到床边，伸出小胖手轻轻碰了碰小闻的手：“小闻叔叔，你快醒醒，文杰想你了，我还等着跟栀安一起玩小车子呢。”

栀安靠在梦雨馫怀里，看着文杰，又看了看小闻，小声地说：“文杰哥哥，妈妈会醒的，对不对？”

“对。”文杰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栀安的手，“我会陪着你，等小闻叔叔醒来。”

一个月后，小闻被接回了栀子园。梦雨馫把卧室收拾得跟以前一样，床头放着小闻最喜欢的栀子花香囊，窗边摆着他未完成的画——画的是院子里的栀子花海，中央站着栀安和文杰，手拉手笑着。

每天清晨，梦雨馫都会抱着栀安，坐在小闻的床边，给她讲院子里的栀子花苞又长大了多少，讲文杰又送了栀安什么小礼物。栀安会趴在床边，用小拳头轻轻碰小闻的手，小声地给她唱刚学会的《栀子花开》，虽然跑调，却满是真诚。

这天下午，顾景淮和景念书带着文杰来栀子园，看到梦雨馫正给小闻读信，栀安靠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朵栀子花，轻轻放在小闻的枕边。文杰走到栀安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像两株相互扶持的小树苗。

“雨馫，”顾景淮走到梦雨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温和，“你看栀安和文杰，从小一起长大，文杰又这么护着栀安，不如……我们给他们定个娃娃亲？等他们长大了，如果彼此喜欢，就让文杰娶栀安，好好照顾他。”

梦雨馫愣了一下，看向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小闻，眼底泛起温暖的泪光。他想起小闻以前说过，希望栀安能找到一个像他一样护着自己的Alpha，而文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好。”梦雨馫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坚定，“等小闻醒来，我们就告诉她，我们的栀安，有了可以守护他一生的人。”

景念书笑着走过来，揉了揉文杰的头发：“文杰，以后要好好照顾栀安，做他最可靠的Alpha，知道吗？”

文杰认真地点了点头，伸手抱住栀安，小大人似的说道：“我会的，我会保护栀安，等小闻叔叔醒来，我会带栀安一起看栀子花。”

栀安靠在文杰怀里，小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伸手摸了摸小闻的脸颊：“妈妈，你听到了吗？文杰哥哥会保护我，你快醒醒，我们一起看栀子花。”

梦雨馫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小闻的手，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声音里满是温柔的承诺：“小闻，我会带着栀安，守着这个家，守着这片栀子园，等你回来。等你醒来，我们一起看栀安和文杰长大，一起看满院的栀子花开，一起度过余生的每一个日子。”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小闻的脸上，给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浅金。院子里的栀子花苞轻轻晃动，似乎在回应这份执着的守护。虽然小闻还在沉睡，但爱与希望，像院子里的栀子花，永远不会凋零，会在岁月的等待里，绽放出最温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