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旧孽突现惊乱绪,血痕缠骨虐心魂
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医院的走廊,卷起几片落叶,却吹不散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阴霾。梦雨馫站在护士站门口,手里攥着刚取来的药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医生刚才说,小闻的记忆碎片开始频繁浮现,虽然还未完全连贯,却有了“正向恢复”的迹象,只是情绪依旧脆弱,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他抬头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转身走向楼梯间——他要去地下停车场取景念书送来的栀子花香囊,景念书说新晒的花瓣安神,能帮小闻睡得安稳些。
而他刚离开,一道身影就从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走了出来。路每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头发剪得很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极了医院的护工,脚步轻得像猫,一步步朝着小闻的病房走去。
三年前,他因“协助上官凝伤害向淼闻”被判入狱,后来小闻第一次失控引发严重后果,向家外祖父为了“平息事端”,以“表现良好”为由将他保释,送去劳改农场。谁也没想到,他竟凭着“优异表现”提前释放,更没人知道,他从未放弃过对小闻的恨意——凭什么那个脆弱的Omega能拥有梦雨馫的爱?凭什么他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监狱和农场里煎熬?
他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小闻正靠在床头,手里攥着一片栀子花瓣,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阳光落在小闻脸上,柔和得像幅画,却让路每珏的嫉妒更甚——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温和得像春风:“小闻,还记得我吗?”
小闻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当他的目光落在路每珏脸上时,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栀子花瓣“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像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是你……”小闻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嘴唇颤抖着,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他记得这张脸——在他第一次失控前,这个人穿着护工服,笑着给他递过一杯“安神水”;在他混乱的记忆里,这个人总在他耳边说“梦雨馫不爱你了”“你是个累赘”;甚至在他失去孩子的痛苦里,这个人的声音也像魔咒一样,反复说着“是你害死了孩子”。
“是我,路每珏。”路每珏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将走廊的声音隔绝在外。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笑得更“温和”了,“我刚从劳改农场出来,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你。我给你带了粥,是你以前喜欢的莲子粥,放了冰糖。”
“别过来!”小闻猛地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床头,疼得他闷哼一声,却顾不上身体的痛,眼神里满是猩红的恐惧,“你是骗子!你是来害我的!你给我喝的水有问题!你跟医生串通好了!你想让我永远记不起来!”
混乱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路每珏递来的“安神水”、医生说“你记忆混乱是因为情绪失控”、梦里反复出现的“你不配拥有梦雨馫”、还有第一次失控时,自己拿着水果刀抵着腹部的场景……所有的恐惧、愤怒、痛苦,在看到路每珏的瞬间,全部汹涌而出,将他彻底淹没。
“我没有害你。”路每珏慢慢靠近,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里却闪着恶意的光,“我只是心疼你,小闻。你看你,醒了这么久,还是让梦雨馫这么累——他今天又去忙工作了吧?他是不是对你越来越冷淡了?其实他早就腻了,他只是不好意思说,毕竟你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累赘。”
“不是的!”小闻的声音里满是疯狂的嘶吼,他抓起床上的兔子玩偶,狠狠砸向路每珏,“你骗人!雨馫不会腻!他爱我!他不会丢下我!”
“爱你?”路每珏冷笑一声,轻松躲开玩偶,“他要是爱你,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会让你反复痛苦?小闻,别自欺欺人了,他早就厌倦了,他只是在等你‘懂事’一点,主动离开他。”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在小闻心上。他想起梦雨馫最近的疲惫,想起梦父母的劝说,想起自己一次次的失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被子上:“不……不会的……雨馫说过,他会永远陪着我……”
“那是他骗你的。”路每珏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小闻,声音压低,像毒蛇吐信,“他跟我说过,等你稍微好点,就会跟你分手——毕竟,谁会愿意一辈子守着一个疯疯癫癫的Omega?”
小闻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掐住路每珏的脖子,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恨意:“你撒谎!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路每珏没想到小闻会突然攻击,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掐得闷哼一声。他连忙伸手推开小闻,小闻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床脚,鲜血瞬间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疯子!”路每珏揉了揉脖子,眼神里的温和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厌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疯狗一样,梦雨馫怎么可能爱你?”
小闻趴在地上,额头的血模糊了视线,身体因愤怒和疼痛而剧烈颤抖。他看着路每珏厌恶的眼神,想起了那些被欺骗、被伤害的过往,想起了孩子的离开、梦雨馫的疲惫,心里的恨意像火山一样爆发——他要报复,他要让路每珏付出代价!
他挣扎着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狠狠砸向地面。杯子“哗啦”一声碎裂,他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眼神猩红地冲向路每珏:“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为我自己报仇!”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梦雨馫手里拿着栀子花香囊,刚回来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地狱般的场景——小闻额头流血,手里拿着碎玻璃,眼神疯狂;路每珏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冷笑;地上满是碎片、血迹和掉落的栀子花瓣。
“小闻!放下!”梦雨馫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想要夺下小闻手里的碎片。
可小闻已经彻底失控,他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有人要阻止他“报仇”。他猛地转身,手里的碎片狠狠划向梦雨馫的手臂——锋利的玻璃瞬间划破了皮肤,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梦雨馫的衬衫,也溅在了小闻的脸上。
“别碰我!”小闻的声音里满是疯狂的嘶吼,“你们都是骗子!都是来害我的!我要杀了你们!”
梦雨馫疼得闷哼一声,却没有后退。他看着小闻脸上的血迹和疯狂的眼神,心脏像被钝刀反复切割——他知道,小闻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被恐惧和恨意吞噬了,可手臂上的剧痛,却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万分之一。
“小闻!是我!我是雨馫!”梦雨馫强忍着疼痛,声音里满是慌乱的温柔,“你看看我!我不是坏人!我是来保护你的!”
小闻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的疯狂少了几分,多了几分迷茫。他看着梦雨馫手臂上的鲜血,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心疼,心里的恨意像被温水浇过,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和痛苦——他伤害了梦雨馫,他又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雨……馫?”小闻的声音微弱,手里的碎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身体晃了晃,就要摔倒。
梦雨馫连忙冲过去,不顾手臂的剧痛,紧紧抱住他:“我在!我在!别怕,没事了!”
“血……你的血……”小闻的手指颤抖着,轻轻碰了碰梦雨馫手臂上的伤口,眼泪掉在伤口上,像滚烫的烙铁,“是我弄的……是我又伤害了你……我是不是很糟糕?我是不是真的是个累赘?”
“不是!你不是!”梦雨馫紧紧抱着他,声音里满是哽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他进来伤害你!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
就在这时,夏沐风、景念书和顾景淮冲了进来——他们接到梦雨馫的求助电话(梦雨馫冲进来时,下意识按了手机快捷键),立刻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夏沐风瞬间红了眼,冲过去就要抓路每珏:“路每珏!你他妈还敢来!”
路每珏想要逃跑,却被顾景淮一把抓住手腕,雪松味的Alpha信息素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瞬间将他笼罩:“想跑?没那么容易。”
“放开我!我只是来看小闻!”路每珏挣扎着,却被顾景淮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景念书看着梦雨馫手臂上的伤口,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声音里满是焦急:“雨馫,快坐下,我帮你处理伤口!流了这么多血,会感染的!”
“不用管我,先看小闻!”梦雨馫紧紧抱着小闻,不肯松手,“小闻额头流血了,他吓坏了,他需要我!”
小闻靠在梦雨馫怀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眼泪掉得更凶了:“对不起……雨馫……我又让你疼了……你放开我吧……我不值得你这样……”
“别胡说!”梦雨馫打断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血腥味混着栀子花香,变得格外刺眼,“我说过,你是我的命,只要你在,我怎么样都好。别害怕,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你。”
景念书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心疼,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任何劝说都没用,梦雨馫的眼里,只有怀里的小闻,哪怕自己血流不止,也绝不会放手。
医生和护士赶来后,先给小闻处理了额头的伤口,又给梦雨馫包扎了手臂。小闻的情绪依旧不稳定,紧紧抓着梦雨馫的手,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愧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离开梦雨馫半步。
路每珏被夏沐风控制在角落,脸色苍白,却依旧不死心,嘴里还在嘟囔:“我没做错什么!是小闻自己失控!是梦雨馫对不起小闻!”
“闭嘴!”梦雨馫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转过头,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将路每珏吞噬,“你对小闻做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你以为提前释放就没事了?我会让你知道,伤害小闻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路每珏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说话。夏沐风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非法闯入医院病房,蓄意伤害他人……”
上官曦和向念安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小闻靠在梦雨馫怀里,额头贴着纱布,眼神惶恐;梦雨馫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却依旧紧紧抱着小闻;路每珏被控制在角落,脸色难看;景念书和顾景淮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小闻!你怎么样?”上官曦冲过去,心疼地摸了摸小闻的额头,眼泪掉了下来,“是谁把你弄伤的?是不是路每珏?”
小闻看到上官曦,眼泪掉得更凶了,他靠在梦雨馫怀里,声音里满是哽咽:“妈……我又伤害雨馫了……我是不是很坏……”
“不是的,我的小闻最乖了。”上官曦抱着他,声音里满是心疼,“是坏人不好,是我们没保护好你,不是你的错。”
向念安看着路每珏,眼神里满是愤怒:“路每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哥?你明明知道他那么脆弱,你为什么还要来伤害他?”
路每珏低着头,不敢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有仪器的“嘀嗒”声和小闻压抑的哭声,交织成一首绝望的歌。
警察带走路每珏后,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小闻在梦雨馫的怀里,渐渐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像在梦里也在承受着痛苦。
上官曦和向念安走了,临走前,上官曦轻轻拍了拍梦雨馫的肩膀:“雨馫,你也好好休息,别太累了。小闻有我们看着,你放心。”
梦雨馫点了点头,却没有松开抱着小闻的手。景念书收拾好急救包,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手臂上渗血的绷带,心里满是担忧:“雨馫,你手臂的伤口需要静养,你这样抱着他,伤口会裂开的。”
“没事。”梦雨馫的声音沙哑,眼神里满是疲惫,却依旧紧紧抱着小闻,“他现在离不开我,我一松手,他会害怕的。”
顾景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每珏我会盯着,他跑不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小闻。”
梦雨馫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闻,眼神里满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迷茫。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痛,早已盖过了身体的痛。
他想起刚才小闻疯狂的眼神,想起他手里的碎玻璃划向自己时的决绝,想起他掉在地上的栀子花瓣,想起他反复说的“我是累赘”,心里的绝望像潮水般涌来——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不知道小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好起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小闻的脸上,像一层银色的薄纱。梦雨馫轻轻吻了吻小闻的额头,声音里满是疲惫的温柔:“小闻,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受伤害……你醒醒好不好?我们回家,回那个有栀子花的家,再也不回来了……”
小闻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发出微弱的呓语:“雨馫……疼……别离开我……”
“我不离开,我永远都不离开。”梦雨馫紧紧抱着他,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落在小闻的头发上,“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这条路有多难,我都会陪着你……”
可他心里却清楚,这份“陪着”,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手臂上的伤口会愈合,可心里的伤口,却在一次次的伤害中,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难愈合。他看着怀里沉睡的小闻,心里满是茫然——这条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他的坚持,到底能不能等到小闻真正的“苏醒”?
而被警察带走的路每珏,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虽然被抓了,可他达到了目的,他让小闻再次失控,让梦雨馫再次痛苦,这就够了。只要他还能出来,他就不会放弃,他要让这对恋人,永远活在痛苦的深渊里。
病房里的仪器依旧“嘀嗒”作响,像在为这份无尽的虐缠,敲打着漫长的节奏。梦雨馫抱着小闻,一夜未眠,手臂的伤口裂开又渗血,却始终没有松开——他是小闻的光,哪怕自己早已身处黑暗,也要拼尽全力,为小闻照亮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哪怕这份希望,遥遥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