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吻含血泪劫后暖,真相惊雷碎残魂
深秋的阳光终于挣脱云层,透过病房的落地窗,洒在梦雨馫的病床上,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薄而暖的金光。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三天,身体终于有了明显好转——身上的管子大多已拔除,能靠在床头坐一会儿,甚至能轻声说几句话,只是声音依旧虚弱,稍一用力就会引发胸口的隐痛。
向淼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梦雨馫。他的动作很轻,怕碰疼梦雨馫的伤口,也怕自己腹部的伤口裂开——这些天他遵医嘱好好养伤,伤口愈合得很快,只是心里的疤,依旧一碰就疼。
“慢点喝,别呛着。”向淼闻的声音沙哑,眼神专注地看着梦雨馫的嘴唇,看着粥缓缓滑进他的嘴里,心里泛起一丝久违的踏实。
梦雨馫咽下最后一口粥,微微偏过头,避开向淼闻递来的勺子,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不喝了……你也歇会儿。”
向淼闻放下碗,伸手想帮梦雨馫擦嘴角,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就被梦雨馫轻轻抓住。梦雨馫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他微微用力,将向淼闻拉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里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冷杉的气息——那是属于梦雨馫独有的味道,是向淼闻这些日子以来,午夜梦回时最渴望的慰藉。
“淼闻……”梦雨馫的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能再见到你……真好。”
向淼闻的眼泪瞬间掉下来,砸在梦雨馫的手背上,温热的。他想说“我也是”,想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两人交握的手。
梦雨馫微微抬头,吻上了向淼闻的唇。这个吻很轻,很柔,带着彼此的疲惫与泪水,带着未说出口的心疼与愧疚,带着跨越生死的珍惜。向淼闻的嘴唇有些凉,还带着一丝小米粥的清甜,梦雨馫吻得很小心,怕碰疼他,也怕自己胸口的疼痛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存。
向淼闻闭上眼,紧紧回吻他,手指用力抓住梦雨馫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溺水时的浮木。眼泪混着吻,又咸又涩,却又带着一丝极淡的甜——这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在彼此清醒、安稳的状态下亲吻,没有幻觉的干扰,没有生死的威胁,只有两颗饱经风霜的心,在这一刻紧紧相依。
“疼……”梦雨馫吻到一半,突然闷哼一声,胸口的疼痛让他皱紧眉头,不得不停下动作,靠在向淼闻的肩上喘息。
向淼闻连忙扶住他,小心翼翼地帮他调整姿势,声音里满是慌乱:“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我不该……”
“没事。”梦雨馫摇摇头,伸手擦去向淼闻脸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很凉,却让向淼闻感到一阵安心,“就是有点累……能这样抱着你,就不疼了。”
向淼闻靠在梦雨馫的怀里,听着他微弱却平稳的心跳,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个吻,是劫后余生的暖,却也藏着太多的血泪——是梦雨馫一次次心脏骤停的险,是他一次次幻觉崩溃的痛,是两人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苦。这暖很淡,很脆弱,像风中的烛火,却足以让向淼闻暂时忘记那些撕心裂肺的过往,只想沉溺在这一刻的温存里。
接下来的几天,梦雨馫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快,能自己坐起来吃饭,甚至能在向淼闻的搀扶下,慢慢走几步。病房里的气氛也渐渐轻松起来,不再是之前的压抑与绝望,多了些属于他们的温馨。
向淼闻会坐在床边,给梦雨馫读他们以前一起看过的书——大多是关于栀子花的散文,他读得很慢,声音温柔,偶尔会因为回忆起往事而停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梦雨馫则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听,手指轻轻握着向淼闻的手,偶尔会在听到熟悉的段落时,轻声附和一两句,像是回到了他们以前那个种满栀子花的院子。
“你还记得吗?”向淼闻合上书,眼神里满是怀念,“我们第一次一起种栀子花,你把花盆打翻了,土撒了一地,还嘴硬说‘是花盆太滑’。”
梦雨馫笑了,眼底的疲惫淡了些:“记得,你还笑我笨,结果第二天自己浇水时,把水浇到了叶子上,差点让花烂了根。”
“那明明是你教错了!”向淼闻假装生气,伸手轻轻戳了戳梦雨馫的手背,“你说‘叶子也需要喝水’,结果医生说不能浇叶子!”
“是你自己傻,医生的话你不听,偏听我的。”梦雨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手指轻轻摩挲着向淼闻的手背,“不过……幸好有你,那盆栀子花开得很好。”
向淼闻的眼神暗了暗,笑容淡了些。他想起那盆栀子花,想起院子里的其他花,想起他们一起养的“十五”和“余生”,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心里的隐痛又开始蔓延,像细密的针,轻轻扎着他的心脏。
“怎么了?”梦雨馫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轻声问,“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向淼闻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就是觉得……以前真好。”
“以后也会好的。”梦雨馫握紧他的手,语气坚定,“等我们都好了,就回那个院子,重新种满栀子花,把‘十五’和‘余生’接回来,好不好?”
“好。”向淼闻点头,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他想相信,想期待,可心里的伤疤太深,那些失去的、痛苦的过往,像阴影一样,总在他最温馨的时候浮现,提醒他曾经的失去与绝望。
夏沐雪送来晚饭时,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场景,由衷地为他们高兴:“看来你们恢复得都不错,再过几天,雨馫就能出院了。”
“真的?”向淼闻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希望。
“嗯,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好。”夏沐雪笑着把饭菜放在桌上,“淼闻,你也多吃点,你看你还是这么瘦,雨馫出院后,还需要你照顾呢。”
向淼闻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里满是期待。他想快点好起来,想和梦雨馫一起回家,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哪怕那些痛苦的过往还在,哪怕未来依旧充满未知,他也想和梦雨馫一起,好好走下去。
可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那些未解开的谜团,正在不远处,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梦雨馫出院的前一天,阳光格外好,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病房。向淼闻扶着梦雨馫,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深秋的梧桐叶落了一地,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偶尔有行人走过,带着属于生活的烟火气。
“你看,外面的叶子都黄了。”向淼闻的声音里满是感慨,“我们住院的时候,还是初秋,现在都快入冬了。”
“时间过得真快。”梦雨馫靠在向淼闻的肩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疲惫,却又满是安心,“不过……幸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
向淼闻的心脏猛地一暖,他转过头,看着梦雨馫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一层金边,温柔得让人心动。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梦雨馫的脸颊,声音沙哑:“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垮了。是你,一直像太阳一样,照亮我,温暖我,哪怕我一次次陷入黑暗,你也从未放弃我。”
梦雨馫微微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与心跳。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向淼闻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平稳的心跳:“淼闻,你知道吗?在ICU里,我好几次都快撑不住了,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就想着你,想着你还在等我,想着我们还要一起种栀子花,想着你说‘永远不离开我’……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像一道光,照亮了向淼闻心里所有的黑暗与不安:“你不是我的累赘,不是我的劫难,你是我的救赎,是我心上的暖阳。没有你,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没有你,再温暖的阳光,也照不进我的心里。”
“心上的暖阳……”向淼闻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他紧紧抱住梦雨馫,身体微微颤抖,“梦雨馫,你也是我的暖阳……是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是你,在我一次次失忆、一次次失控的时候,依旧守着我;是你,让我相信,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痛苦,我也值得被爱。”
两人紧紧相拥在阳光下,彼此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关于爱与救赎的歌。这一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失去、所有的挣扎,仿佛都被这温暖的阳光和彼此的爱意驱散了。向淼闻终于相信,他们的未来,或许不会一帆风顺,或许还会有磨难,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彼此是对方心上的暖阳,就一定能熬过所有的寒冬。
这是他们劫后余生最亮的光,是彼此支撑的信念,是“你是心上暖阳”最真切的诠释。可这份温暖,却在片刻之后,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彻底击碎。
向淼闻和梦雨馫相拥的画面,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夏沐风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复杂:“雨馫,淼闻,外面有个人……说要见淼闻。”
“谁?”向淼闻松开梦雨馫,有些疑惑——他现在认识的人,大多都在身边,会是谁要见他?
“她说是……你的妹妹,向念安。”夏沐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什么?”向淼闻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雷击中一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可能!安安她……她早就不在了!是我害死了她!”
他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腹部的伤口传来一阵隐痛,他却顾不上,只是死死盯着门口,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恐惧——向念安,这个他愧疚了十五年的名字,这个他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妹妹,怎么会突然出现?
“淼闻,别激动!”梦雨馫连忙扶住他,怕他再次失控,“也许是误会,你先冷静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缓缓从夏沐风身后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眉眼间和向淼闻有几分相似,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那是向淼闻记忆里,妹妹最喜欢的玩偶,耳朵上的补丁还在左边,和他画了无数次的样子一模一样。
“哥。”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疏离,却又清晰地传入向淼闻的耳朵里,“我是安安,向念安。我没死。”
向淼闻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梦雨馫紧紧扶住。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手里的兔子玩偶,看着她眉眼间熟悉的轮廓,眼泪瞬间失控地掉下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安安……真的是你?你没死?当年的车祸……你没事?”
“当年的车祸,我没事。”向念安走到他面前,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因为我根本就没在车上。”
“没在车上?”向淼闻的眼神里满是震惊,“那你去哪里了?妈妈呢?妈妈她……”
“妈妈也没事。”向念安的一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向淼闻的心上,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你说什么?”向淼闻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妈妈也没死?这不可能!当年的车祸……上官凝说……”
“上官凝骗了你。”向念安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当年妈妈根本就没打算去学校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她是被上官凝骗出去的,说是你在半路出了意外。至于那辆卡车,是上官凝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妈妈消失,让她能顺利夺走上官家的一切。”
她顿了顿,看着向淼闻苍白的脸,继续说道:“我当年因为和妈妈赌气,偷偷跑出去玩了,所以没在车上。等我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空了,上官凝告诉我,妈妈和你都在车祸中去世了,还把我送到了国外,让我再也不能回来。直到最近,我才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妈妈还活着,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这么痛苦。”
向淼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向念安,看着她手里的兔子玩偶,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话,心里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十五年的愧疚,十五年的痛苦,十五年的自责,竟然都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他以为自己害死了妹妹和妈妈,以为自己是个罪人,可事实却是,妈妈没死,妹妹也没死,他只是被上官凝玩弄于股掌之间,像个傻子一样,承受了十五年的痛苦。
“妈妈……她在哪里?”向淼闻的声音微弱,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向念安的衣角,却又怕这只是一场幻觉,“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
“妈妈被上官凝软禁了。”向念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你,却被上官凝限制了自由。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真相,帮你救出妈妈。”
向淼闻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下来。他的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比失去孩子时更痛,比陷入幻觉时更绝望——那些他以为的“失去”,原来是“被隐瞒”;那些他以为的“愧疚”,原来是“被欺骗”;那些他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梦雨馫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他知道,这个真相,对向淼闻来说,是比任何痛苦都更残忍的打击,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向念安看着向淼闻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将兔子玩偶放在他的腿上:“哥,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真相。我们一起救出妈妈,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可向淼闻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死死抱着那个兔子玩偶,身体剧烈地颤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妈妈没死”“安安没死”“我被骗了”,眼神里满是疯狂和绝望,像是又要陷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深秋的阳光依旧温暖,却再也照不进向淼闻破碎的心里。那句“你是心上暖阳”的承诺还在耳边,可眼前的真相,却让他彻底坠入了冰冷的深渊。这场关于爱与救赎的旅程,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命运的残忍,将他再次推向了痛苦的顶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