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记忆坍圮,情深缘浅许离殇
梦雨馫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带着他喜欢的豆沙包和小米粥,却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怕自己的出现会刺激到向淼闻,怕他再次陷入混乱。
上官凌泽找到梦雨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声音沉重:“孩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明白,现在的淼闻,最需要的是平静的环境,不需要任何关于过往的刺激。”
“我知道。”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可我不能放弃他,我找了他十五年,等了他十五年,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不是让你离开。”上官凌泽叹了口气,“我是想让你考虑一下淼闻的感受。他现在忘记了一切,如果你强行留在他身边,等他恢复记忆时,会记起你们之间的所有痛苦和挣扎,这对他的治疗没有好处。”
“或许……离婚,对你们都好。”
梦雨馫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外祖父,你也让我离婚?”
“我只是不想看到淼闻再受伤害。”上官凌泽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他现在像一张白纸,我们应该让他重新开始,而不是带着过往的沉重记忆。等他什么时候能平静地接受你,什么时候能记起你们的美好,你再回到他身边,不好吗?”
梦雨馫沉默了。他知道上官凌泽说得对,可让他签下离婚协议,就像要他的命一样。他想起向淼闻在E国海边说“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想起他们在婚礼上交换戒指,想起他们一起养“十五”和“余生”,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可他更清楚,现在的向淼闻,需要的是没有“梦雨馫”的平静生活。如果离婚能让他更好地恢复,如果离婚能让他不再受刺激,他愿意妥协。
那天晚上,梦雨馫拿着离婚协议,走进向淼闻的病房。向淼闻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栀子花,听到脚步声,警惕地转头。
“你是谁?”他问。
梦雨馫的心脏一疼,强忍着眼泪,声音温柔:“我是一个过客,来和你做一个了断。”他将离婚协议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一份文件,签了它,你就能彻底摆脱过去的束缚,重新开始生活。”
向淼闻看着离婚协议,眼神里满是茫然:“这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签?”
“因为签了它,你会过得更好。”梦雨馫的声音哽咽,“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人,会有新的生活,会忘记所有的痛苦。”
他没有告诉向淼闻这份协议的真正意义,他怕向淼闻会因为“陌生”而拒绝,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反悔。
向淼闻犹豫了一下,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不知道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眼神里的悲伤让他莫名的心疼。
梦雨馫看着协议上的签名,眼泪终于掉下来。他拿起协议,最后看了向淼闻一眼,轻声说:“再见,淼闻。祝你……平安快乐。”
说完,他转身走出病房,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走到医院门口,他靠在墙上,心脏的疼痛瞬间爆发,冷汗直流。他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出一粒药片,咽了下去,却觉得无济于事——身体的疼痛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空洞。
他拿出那枚刻着“雨”和“闻”的对戒,紧紧攥在手里,冷杉味的信息素带着绝望的悲伤,弥漫在深夜的医院门口。
他不知道向淼闻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重逢的可能,不知道这份妥协到底是对是错。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失去了生命里唯一的暖阳,只剩下冰冷的黑暗。
【结尾·未完的等待】
一周后,向淼闻出院,被上官凌泽接回了上官家。他依旧忘记了所有人,却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他会在院子里给栀子花浇水,会跟着管家学煮小米粥,会抱着“十五”和“余生”晒太阳,只是每次看到白色的栀子花时,眼神里都会闪过一丝莫名的悲伤,像在寻找什么。
梦雨馫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他搬回了以前的别墅,院子里的栀子花依旧开得茂盛,只是再也没有人为他煮小米粥,再也没有人和他一起给猫梳毛,再也没有人和他一起看星星。
他每天都会去上官家附近的咖啡馆,远远地看着向淼闻的身影,看着他平静地生活,心里满是欣慰,却又带着浓浓的不舍。他知道,现在的距离,是对向淼闻最好的保护。
这天下午,向淼闻在院子里浇栀子花,突然看到一只蝴蝶落在花瓣上。他伸手去碰,蝴蝶却飞走了,落在了院墙外的一棵梧桐树上。他追出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树下,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枚和他枕头下一模一样的对戒。
“你是谁?”向淼闻轻声问。
男人转过身,是梦雨馫。他看着向淼闻陌生的眼神,心里一疼,却还是温柔地笑了:“一个过客。”
向淼闻看着他手里的对戒,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他刚要开口,就听到上官家的管家喊他:“小少爷,该回家吃饭了。”
“哦。”向淼闻应了一声,转身往家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梦雨馫一眼,心里莫名的空落落。
梦雨馫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攥着手里的对戒,心里默默说:“淼闻,我等你。等你记起我的那天,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在院内,一个在院外,隔着一道墙,却隔着一段无法言说的深情。
这场关于爱与记忆的等待,还没有结束。
深秋的清晨带着刺骨的凉意,雾色还未散尽,梦雨馫就站在上官家别墅外的梧桐树下,风衣的领口立得很高,却挡不住寒风往骨子里钻。他的目光越过雕花的铁门,落在院子里那个穿着米白色家居服的身影上——上官淼闻正蹲在栀子花丛前,手里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给枯萎的花枝松土,阳光透过雾色洒在他身上,柔和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
“小少爷,小心点,别弄伤手。”管家的声音隔着距离传来,带着温和的叮嘱。
上官淼闻抬起头,笑了笑,眉眼弯弯,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和记忆里那个在中学巷口接过提拉米苏时的笑容一模一样。梦雨馫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铁门,却在半空停住。这是他第五十三天这样远远地看着——自从签下离婚协议那天起,他就成了上官淼闻生活里最遥远的“陌生人”,只能在清晨的雾色里、傍晚的夕阳下,偷偷看一眼那个让他牵挂了十五年的人。
“十五,别闹。”上官淼闻的声音又传来,带着一丝娇嗔。橘色的小猫蹭着他的手背,他伸手抱起猫,低头在猫的头顶印下一个轻吻,动作自然又温柔。
梦雨馫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以前,上官淼闻也是这样抱着“十五”,靠在他怀里,说“梦雨馫,你看它多乖”;以前,上官淼闻的吻会落在他的唇上、发顶,带着栀子花香的清甜。可现在,这些温柔都成了别人无法触碰的回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带着刺的回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对戒——是他自己的那枚,刻着“雨”的字样,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亮。指尖反复划过戒指上的纹路,心里默默念着:“淼闻,没关系,你不记得我,我记得就好。你过得平安,就好。”
雾色渐渐散去,阳光变得刺眼。上官淼闻抱着“十五”往别墅里走,路过铁门时,像是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梦雨馫的心脏瞬间狂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躲在梧桐树后,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别墅门口,才敢探出头,眼底只剩下无尽的空落。
梦雨馫回到以前的别墅时,院子里的栀子花已经枯萎了大半。他走过去,拿起水管给花浇水,水流落在干枯的花瓣上,像是在徒劳地挽回什么。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他昨天整理出来的旧物——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全是他和上官淼闻的照片;一支用旧的数位笔,是上官淼闻以前画设计稿用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兔子玩偶,是当年上官淼闻妹妹的遗物,后来被他一直带在身边。
他拿起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中学时在市三中门口拍的,上官淼闻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举着半块提拉米苏,嘴角沾着奶油,他站在旁边,冷着脸,却在看向上官淼闻时,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时候你总爱把奶油蹭在脸上,还不肯承认。”梦雨馫的声音沙哑,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上官淼闻的笑脸,“我总说你笨,却还是忍不住帮你擦干净。”
翻到下一页,是E国海边的照片——金色的夕阳下,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着戒指,上官淼闻笑着点头,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你说‘梦雨馫,余生我想和你一起过’,你还记得吗?”他轻声问,像是在问照片里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他们的婚礼照片——院子里摆满了栀子花,上官淼闻穿着白色的礼服,手里拿着捧花,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紧紧握着上官淼闻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眼底满是爱意。“那天你说,你终于有家了。淼闻,你知道吗?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了一片水渍。他合上相册,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冷杉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地弥漫开来,带着压抑的悲伤,填满了空旷的别墅——这里曾经充满了上官淼闻的笑声、栀子花的香气,现在却只剩下冰冷的回忆和无尽的孤独。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梦雨馫猛地抬头,以为是上官淼闻来了,心脏瞬间狂跳,连忙擦去眼泪,快步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夏沐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凝重:“雨馫,你看了今天的新闻吗?上官家的旁支……开了记者会。”
梦雨馫接过夏沐风手里的平板,屏幕上正在播放上官家旁支的记者会现场——上官凌峰坐在主位上,脸色沉痛,旁边站着他的儿子上官睿,手里拿着一叠所谓的“证据”。
“各位媒体朋友,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是为了上官家的未来,为了集团上万员工的生计!”上官凌峰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带着刻意的哽咽,“我的哥哥上官凌泽,不顾家族反对,强行让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外孙上官淼闻继承集团,大家看看这些照片——上官淼闻在公共场合情绪失控、对陌生人抱有敌意,这样的人,怎么能管理好庞大的上官集团?”
屏幕上放出几张模糊的照片——是上官淼闻病情反复时,在医院门口抱着头痛苦的样子,还有他对前来探望的亲戚保持警惕的画面,这些照片被刻意裁剪,完全看不出是病情导致的正常反应。
“不仅如此,”上官睿接过话,语气里满是“愤慨”,“还有一个叫梦雨馫的Omega,一直纠缠着上官淼闻!据我们所知,梦雨馫和上官淼闻曾经是恋人,后来因为上官淼闻病情反复,两人离婚。可梦雨馫不甘心,多次出现在上官淼闻身边,导致上官淼闻病情加重!我们怀疑,梦雨馫是想通过上官淼闻,控制上官集团!”
“什么?”梦雨馫的手指猛地攥紧平板,指节泛白,眼底满是愤怒和不敢置信,“他们怎么敢这么说?”
“还有更过分的。”夏沐风的声音低沉,“他们还暗示,当年上官淼闻母亲的车祸,和上官爷爷有关,说上官爷爷是为了继承权,才故意隐瞒真相,现在让上官淼闻继承集团,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罪行。”
梦雨馫的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找他们!我要揭穿他们的谎言!”
“别去!”夏沐风拉住他,语气急切,“你现在去,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他们就是想激怒你,让你在媒体面前失态,然后坐实‘你纠缠上官淼闻’的罪名!而且,淼闻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去了,媒体肯定会追到上官家,刺激到淼闻怎么办?”
梦雨馫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平板上上官凌峰虚伪的嘴脸,看着那些被歪曲的事实,心里满是愤怒和无力。他想反驳,想保护上官淼闻,想保护上官凌泽,可他不能——他一旦出现,只会给上官淼闻带来更大的伤害。
“那怎么办?”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冷汗直流,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污蔑淼闻,污蔑外祖父?”
“上官爷爷已经在处理了。”夏沐风扶着他坐下,递给他一杯温水,“他会召开记者会澄清,也会公布证据,证明那些照片是被恶意裁剪的,还有当年车祸的真相。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不要冲动,更不要去上官家,以免被他们抓住把柄。”
梦雨馫点了点头,却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看着平板上的记者会,看着上官凌峰颠倒黑白的样子,心里满是自责——如果不是他,上官家的旁支就不会找到攻击上官淼闻的理由;如果不是他,上官淼闻就不会被卷入这些纷争;如果不是他,上官淼闻或许能一直平静地生活。
“都怪我……”他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得像纸,“如果我没有出现在淼闻的生活里,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别这么说。”夏沐风的声音里满是心疼,“这不是你的错,是上官家的旁支太卑鄙,是路每珏当年种下的恶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一直在保护淼闻。”
梦雨馫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对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存在,一次次被推向风口浪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