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栀子花
他对着屏幕画了一会儿，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指尖在数位板上顿了顿，他想起中学时，梦雨馫曾在他的课本上画过一朵栀子花，线条简单却格外灵动。那时候他还笑梦雨馫画得丑，可现在想来，那朵花里藏着的温柔，是他后来再也没见过的。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向淼闻抬头一看，是梦雨馫。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显然是从公司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向淼闻惊讶地站起来。
“路过，顺便给你送点东西。”梦雨馫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羹，“林舟说你早上没吃多少，给你补补。”
向淼闻看着银耳羹，眼底满是感动：“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猜的。”梦雨馫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设计稿遇到瓶颈了？”
“嗯。”向淼闻点了点头，指着屏幕上的设计图，“总觉得这个栀子花的线条不够灵动，少了点感觉。”
梦雨馫凑过去，看着屏幕上的设计图。他虽然不懂设计，却知道向淼闻想要的是什么——是那种带着温度的、有记忆的感觉。他想了想，伸手拿过向淼闻手里的数位笔，在屏幕上轻轻画了起来。
线条简单，却带着一种熟悉的笨拙——是中学时他画给向淼闻的那朵栀子花的样子。
向淼闻看着屏幕上的画，眼底瞬间泛起泪光。他想起中学时的那个午后，他趴在课桌上画画，梦雨馫坐在他旁边，偷偷在他的课本上画了一朵栀子花，还说：“虽然画得不好，但这是我第一次画花，只画给你看。”
“就是这个感觉！”向淼闻激动地抓住梦雨馫的手，“梦雨馫，谢谢你！”
“傻样。”梦雨馫放下数位笔，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快喝银耳羹，凉了就不好喝了。”
向淼闻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银耳羹。甜而不腻的口感，混着桂花糕的香气，还有梦雨馫留在屏幕上的栀子花，让他觉得心里满是力量。
下午，向淼闻顺利完成了设计稿，发给客户后，对方很快回复说“非常满意”，还约了下周详谈合作细节。他开心地拿起手机，给梦雨馫发了条消息：“设计稿过啦！晚上请你和林舟吃大餐！”
没过多久，梦雨馫回复：“好，我来订餐厅，你下班直接过来。”
傍晚六点，向淼闻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刚走出工作室，就看到梦雨馫的车停在楼下。他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笑着说：“林舟呢？”
“他临时有事先走了，说下次再约。”梦雨馫发动车子，“今晚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向淼闻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
车子驶离创意园区，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向淼闻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街景——深秋的夜晚，路灯已经亮起，街边的梧桐树叶子泛黄，偶尔有落叶飘下来，像蝴蝶一样。
“我们去哪里吃？”向淼闻好奇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梦雨馫神秘地笑了笑。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菜馆的门脸不大，木质的招牌上写着“巷里香”，门口挂着红灯笼，看起来很有烟火气。
“这里？”向淼闻惊讶地看着梦雨馫，“我以前路过这里，总看到人很多，一直想进来尝尝。”
“那就今天尝尝。”梦雨馫牵着他的手走进菜馆。
菜馆里的装修是中式风格，木质的桌椅，墙上挂着水墨画，角落里还放着一台老式的留声机，正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服务员领着他们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递上菜单。
“你看看想吃什么。”梦雨馫把菜单推到向淼闻面前。
向淼闻看着菜单，眼睛都亮了：“松鼠鳜鱼、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这个桂花糯米藕！”
“好，都点。”梦雨馫笑着，叫来服务员下单。
等待上菜的间隙，向淼闻看着窗外的街景，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你还记得中学时，我们偷偷溜出学校，去吃巷口的小吃吗？那时候你总嫌不卫生，却还是陪我吃。”
“记得。”梦雨馫的眼底泛起温柔，“你那时候总爱吃糖葫芦，每次都要两串，一串自己吃，一串给我。”
“你还说酸。”向淼闻笑着反驳。
“是酸，”梦雨馫点头，却伸手握住他的手，“但和你一起吃，就不酸了。”
向淼闻的耳尖瞬间泛红，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掩饰自己的羞涩。
菜很快就上齐了。松鼠鳜鱼色泽金黄，糖醋排骨香气扑鼻，桂花糯米藕甜糯可口。向淼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鳜鱼放进嘴里，外酥里嫩，酸甜可口，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梦雨馫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眼底满是笑意，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他碗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从中学时的趣事，到现在的生活，再到未来的规划。向淼闻说想把工作室扩大，招两个助理；梦雨馫说等他忙完这阵子，就带他去看雪，因为向淼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大雪。
“真的吗？”向淼闻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梦雨馫点头，“我已经查好了，北方的滑雪场下个月就开放了，我们可以去住一周，滑雪、看雪、泡温泉。”
“太好了！”向淼闻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我要带相机，拍好多照片。”
“好，都听你的。”
吃完晚饭，两人沿着街边慢慢走。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向淼闻的衣角。梦雨馫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动作自然而熟练。
“别着凉了。”梦雨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温暖。
向淼闻裹紧外套，上面还残留着梦雨馫的气息——冷杉味的信息素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让他觉得格外安心。他抬头看向梦雨馫，路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冷硬的轮廓变得柔和，眼底满是温柔。
“梦雨馫，”向淼闻忽然开口，“我们去买个烤红薯吧？我看到前面有卖的。”
“好。”
两人走到烤红薯摊前，卖红薯的大爷笑着问：“要两个？刚烤好的，甜得很！”
“嗯，要两个大的。”梦雨馫付了钱，接过烤红薯，小心地剥掉外皮，递一个给向淼闻，“小心烫。”
向淼闻接过烤红薯，暖乎乎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里。他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像极了中学时梦雨馫偷偷给他买的烤红薯。
“好吃吗？”梦雨馫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
“好吃。”向淼闻点头，又咬了一口，“比中学时的还好吃。”
“那是因为，现在有我陪你吃。”梦雨馫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向淼闻的脸瞬间红了，却没有反驳，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的肩膀轻轻挨着，一起沿着街边慢慢走。烤红薯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路灯的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像一幅温柔的画。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十五”和“余生”听到开门声，立刻跑过来蹭他们的腿。向淼闻弯腰抱起“十五”，笑着说：“想我了吗？”
小猫“喵”了一声，用头蹭他的下巴，像是在回应。
梦雨馫换了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却没有看，只是看着向淼闻和两只猫玩耍的身影。向淼闻蹲在地毯上，手里拿着逗猫棒，逗得“十五”和“余生”上蹿下跳，笑声清脆，像风铃一样。
这一刻，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没有过去的遗憾和痛苦，只有眼前的人、可爱的猫、温暖的家，还有满院子的栀子花香。梦雨馫觉得，这十五年的等待，所有的辛苦和奔波，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好的归宿。
“过来坐。”梦雨馫开口，向淼闻抱着“十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梦雨馫伸手，轻轻抚摸着“十五”的背，眼底满是温柔：“今天开心吗？”
“开心。”向淼闻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开心。”
梦雨馫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淼闻，谢谢你。”
“谢我什么？”向淼闻抬头看他。
“谢你……让我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梦雨馫的声音有些沙哑，“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只有黑白两色，是你给它添上了色彩。是你让我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温暖，原来心脏不仅会疼，还会因为一个人而跳得这么热烈。”
向淼闻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伸手抱住梦雨馫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梦雨馫，我也是。在遇到你之前，我觉得自己像一株没人要的小草，是你把我从巷子里拉出来，给我阳光和温暖。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被人这么珍视，原来我也可以拥有幸福。”
梦雨馫紧紧抱住他，冷杉味的信息素缓缓释放出来，温柔地包裹住向淼闻的栀子花香。两人相拥着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电视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院子里的栀子花香透过窗户飘进来，温柔而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向淼闻的声音轻轻响起：“梦雨馫，我们以后要不要养一盆栀子花在卧室里？这样每天醒来都能闻到香味。”
“好。”梦雨馫点头。
“还要在院子里种更多的栀子花，等到夏天，满院子都是香味。”
“好。”
“还要一起去看雪，一起去看海，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
“好，都听你的。”
“还要一起慢慢变老，等到我们头发都白了，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梦雨馫的心脏猛地一紧，他低头，看着向淼闻的眼睛，眼底满是坚定和温柔：“会的，淼闻。我们会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遍世间风景，一起度过余生的每一天。”
向淼闻点了点头，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怀里的“十五”已经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噜声，“余生”也蜷在他们的腿边，安静地睡着。电视里的音乐还在播放，院子里的栀子花还在散发着香气，一切都那么美好。
第二天清晨，向淼闻是被快递员的电话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对方说有他的国际快递，让他下楼取。
“国际快递？”向淼闻愣了一下，立刻清醒过来——肯定是夏沐风寄来的画。
他快速洗漱完下楼，梦雨馫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看到他匆忙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这么着急。”
“夏哥寄的画到了！我去取快递。”向淼闻说完，就快步跑出了门。
取完快递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幅油画，画的是E国海边的日落，金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望着远方，画面温暖而治愈。画的背面是夏沐风的字迹：“淼闻，梦雨馫，这是我在E国画的第一幅日落，送给你们。愿你们的余生，像这日落一样，温暖而长久。”
“画得真好。”梦雨馫走过来，看着油画，眼底满是赞叹。
“嗯。”向淼闻点头，眼眶有些泛红，“夏哥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是啊。”梦雨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把画挂在客厅吧，正好客厅的墙还空着。”
“好。”
挂好画，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向淼闻看着墙上的油画，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等我们去北方看雪的时候，也画一幅雪景画，挂在卧室里。”
“好。”梦雨馫点头，夹了一个豆沙包放进他碗里，“快吃，今天还要去医院复查，别迟到了。”
“知道了。”
上午十点，两人抵达医院。心脏科的医生已经在诊室等候，看到他们进来，笑着说：“梦先生，向先生，好久不见。”
“医生好。”向淼闻笑着打招呼。
医生接过梦雨馫的检查报告，仔细看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梦先生，你的心脏恢复得非常好！各项指标都已经接近正常水平了，比上次复查时还要好。看来你最近的情绪很稳定，身边的人照顾得很到位啊。”
向淼闻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梦雨馫握住他的手，眼底满是温柔：“谢谢医生，这都是淼闻的功劳。”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配合得好。”向淼闻笑着说。
医生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眼底满是欣慰：“梦先生，你要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情绪稳定，按时吃药，适当运动，你的心脏会恢复得更好。向先生，你也要继续好好照顾他，你们这样的感情，对他的病情恢复可是最好的良药。”
“我会的。”向淼闻认真地说。
离开医院，向淼闻牵着梦雨馫的手，沿着街边慢慢走。深秋的阳光很温暖，洒在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梦雨馫，”向淼闻忽然开口，“我们去买些花吧？给工作室和家里都添点生气。”
“好。”
两人走到附近的花店，花店的老板娘笑着招呼他们：“两位帅哥，想买什么花？今天的玫瑰和百合都很新鲜。”
“有没有栀子花？”向淼闻问。
“有，刚到的，很新鲜。”老板娘转身，拿出一束栀子花，白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香气浓郁。
向淼闻接过栀子花，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就它了。”
梦雨馫付了钱，接过栀子花，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走出花店，向淼闻看着梦雨馫怀里的栀子花，笑着说：“以后我们每周都来买一束，让家里和工作室都充满栀子花的香味。”
“好。”梦雨馫点头，眼底满是笑意，“只要你喜欢。”
回到家，向淼闻把栀子花分成两束，一束插在客厅的花瓶里，一束带去工作室。梦雨馫送他到工作室楼下，看着他抱着栀子花走进电梯，才开车去公司。
向淼闻回到工作室，把栀子花插在二楼休息区的花瓶里，整个工作室都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的设计图，又看了看旁边梦雨馫画的栀子花，心里满是幸福。
他拿出手机，给梦雨馫发了条消息：“梦雨馫，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一个充满栀子花香味的家。”
没过多久，梦雨馫回复：“淼闻，你才是我的家，是我余生唯一的家。”
向淼闻看着消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知道，这场跨越十五年的重逢，虽然充满了波折，却终究是圆满的。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坎坷，但只要有梦雨馫在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而梦雨馫也知道，他终于等到了他的暖阳，等到了他的余生。从今以后，他的世界再也不会冰冷，他的心脏，会因为这份温暖，永远跳动。
工作室里的栀子花还在散发着香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设计图上，一切都那么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