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弟

东方既白。

远山在薄雾中显露。

一只麻雀落在晾衣绳上，绳缆轻轻一沉。

岚雾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没了昨夜的温度，

只留一丝若有若无...属于江尘的香水味。

宝珠婆婆乐呵呵端来早饭，顺带解释：“江领导天没亮就接到电话，有急事赶回城里去。”

“昨晚早睡得怎么样？”宝珠婆婆将粥放在桌边，又指向院外茅房边角落上的水龙头那，“今早我托小然去村口小卖部买了新的牙刷和牙膏！放那儿了！”

“还行吧....”岚雾迷糊糊打个哈欠，翻身下床。

洗漱完毕，走进院子，顾然和夜清寒正扫着雪。

“岚哥！”顾然笑逐颜开，“江先生一早就走了，说是有事，让你多玩会儿。”

岚雾点点头，看着院里厚厚的积雪：“反正今天是周末，我留下来帮你和婆婆干点活吧。”

顾然和夜清寒眼睛都亮起来。

宝珠婆婆感动道：“这怎么行！你是客人……”

岚雾思前想后，还是决定： “没关系的婆婆，我闲着也是闲着。”

“哇塞，那太感谢了！正巧要赶着过年，好多事儿呢！”顾然此刻的喜悦在言语间飘荡。

夜清寒也畅谈：“那我们就抓紧些。”

早饭后，三人便开始忙活起来。

春节前的农家确实有忙不完的活计。

先是清扫积雪，帮婆婆把腊肉挂到通风处，准备过年用的粘豆包、磨豆腐、将碗洗一遍……

岚雾和夜清寒虽笨手笨脚，但都做事认真，不马虎。就在他俩合力将一袋子黄豆搬到石磨旁。

一个女孩就这么出现在门口。

约莫十七八岁。

那女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棉袄，脸蛋被冻得通红，手里拎个篮子，里面是些新鲜的菜。

女孩踟躇道： “婆婆，我妈让我送点菜过来。”

“哎哟，是见娣啊！快进来，外头冷！”宝珠婆婆招呼她，转头对岚雾他们介绍，“这是村头高家的闺女，高见娣，是我们村顶聪明的娃！”

“婆婆，这两位哥哥是？”她低声问。

“这是顾然在城里的朋友，岚哥哥和夜哥哥。”宝珠婆婆直爽表达。

“岚哥哥好，夜哥哥好。”女孩低眉顺眼。

高见娣？岚雾点点头，看向她。

这个叫高见娣的女孩给岚雾的第一印象是懂事、有点害羞，人畜无害的感觉。

女孩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岚雾那价格不菲的羽绒服上停留不到半秒，便迅速移开，将篮子递给婆婆。

“婆婆，菜放这儿，我回去了。”女孩转身要走。

“哎呦！丫头，别急着走，进来喝口热水！”宝珠婆婆拉她进屋。

高见娣坐在炕沿，视线不着痕迹打量岚雾和夜清寒。

岚雾尝试跟她搭话：“听婆婆说你成绩很好，将来想考哪所大学？”

高见娣抬眸，平静无波：“能考上的，最好的。”

“真厉害。”岚雾由衷地说。

高见娣扯扯嘴角：“不厉害点，可活不下去。”

这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她在个重男轻女、资源匮乏的环境里，想要出人头地，除了拼命读书，似乎别无他法。

没寒暄多久，高见娣便起身告辞，如来时一样，融入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