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婚姻的裂痕

车间的急事总算临时托付妥当，可吴云的踪迹依旧成谜——电话拨过去是冰冷的关机提示，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他就像被夜色吞噬般，彻底没了音讯。我站在宿舍窗前，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中那片柿子树，深秋的晚风从窗缝里钻进来，裹挟着刺骨的凉意，顺着衣领往骨子里渗。比这夜风更冷的，是心里那片骤然冻结的荒芜。

       回想这些年，我跟着他从一无所有打拼，车间里搬货、盯生产，厂里跑客户、算账目，哪样不是我亲力亲为？多少个深夜，我陪着他在办公室改方案；多少个清晨，我比工人先到车间检查设备。我总以为，两个人同心协力，日子总会越过越稳，可如今看来，我所有的辛苦与拼命，在他的背叛面前，都成了笑话。这样的付出，又能盼来什么好结局？

       罢了，先停下吧，等他愿意露面，再论其他。我咬着后槽牙压下翻涌的情绪，收拾了儿子的换洗衣物，牵着他温热的小手往外走。打车时，儿子攥着我的衣角，仰着满是稚气的脸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说好要给我讲睡前故事的。”我喉间发紧，避开他清澈的目光，只能含糊地应：“爸爸在忙工作，忙完就来找我们了。”

       出租车缓缓驶离厂区，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串模糊的光带，飞快地往后退。车厢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积压了一整天的眼泪终于没了遮掩，顺着脸颊无声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刚结婚时，他攥着我的手说“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眼里满是憧憬；那个时候心里是充满无限希望的，原来我一直都太天真，太想当然，总以为日子好了，人心就不会变，可现实却狠狠甩了我一记耳光，让我看清背叛来得如此轻易。我忍不住在心里反复追问：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逃不过“日子好了就变心”的魔咒？

       夜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拂过满是泪痕的脸颊。此刻的我，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有对未来的茫然，不知道没了他，我和儿子该怎么走下去；有无人依靠的无助，这么多年习惯了凡事和他商量，如今却只能自己扛；有忍不住的自我怀疑，是不是我不够好，才留不住他的心；更有面对破碎婚姻的手足无措，那些曾经的甜蜜，如今都成了扎人的刺。悲痛裹着悔恨在心底翻涌，最后都化作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罢了，世事本就无常，感情更是易碎品，有聚有散本是常态，或许看开些，心里能好受点。

       到家时已是后半夜，我轻手轻脚地给儿子洗了澡，哼着他熟悉的童谣，看着他渐渐睡熟。自己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这些年的付出：为了帮他省成本，我好几年没买过新裙子；为了盯车间的订单，我常常忘了吃饭，胃药成了随身物；为了这个家，我把自己活成了“女超人”，却忘了好好爱自己。可现在回头看，这些付出都像打了水漂，只剩下“不值”两个字在心里盘旋。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打湿了枕巾，倦意渐渐包裹住我，就在我快要睡着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瞬间撕碎了夜里的宁静。

        我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上“吴云”两个字格外刺眼。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被厌恶冲散，我盯着屏幕，任由铃声一遍遍地响，没有接。一想到他这一天的所作所为——瞒着我去接小西，被我问起时还百般狡辩，最后干脆关机躲着我，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直往上涌。

      可他像是铁了心要纠缠，电话响了又断，断了又响，执着得让人烦躁。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痉挛，接通电话，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有事？”

 

“你跑哪去了？”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甚至带着几分指责，“大半夜的把厂里的事扔了不管，你不知道现在订单多急吗？”

 

“和我有关系吗？”我忍不住冷笑，积压了一整天的火气终于爆发，“你能扔下厂里的活，出去跟别人鬼混，我凭什么就得守在这里累死累活？有本事你自己搞定，别来烦我。准备离婚吧。”说完，我不等他反驳，直接挂断了电话。

 

本以为能清静一会儿，可电话像催命符似的又响了起来。我一次次挂断，他一次次重拨，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再次接起，语气里满是疲惫：“到底要干什么？”

 

“老板娘，是我。”电话那头是车间领班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在哪儿啊？怎么突然走了？吴云哥找你找不到，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没事，不用惦记。”我淡淡地应了一句，说完就挂了电话，干脆利落地关了机——终于能安安稳稳睡一觉了。

 

第二天是周日，我醒得很早，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心里反倒比前一晚松快了些。想着今天不用再围着厂里的事转，不用再琢磨吴云的去向，正好带儿子去公园喂鸽子，再买他爱吃的草莓蛋糕。原来不用为别人操心的日子，也能这么轻松，至少我有时间，好好陪儿子，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刚洗漱完，手机一开机，吴云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依旧不知疲倦。我皱着眉接起，语气里的厌烦藏都藏不住：“还有事？”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晚急切，“怎么一宿没回来？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和你没关系。”我没好气地回他，“昨晚的事，你别想糊弄过去。你说你什么也没干，这话你自己信吗？”“就洗了个澡、看了会儿节目”我顿了顿，压着心里的火气接着说：“要是真没鬼，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非要偷偷出去？为什么关机不接电话？为什么单独约小西？你安的什么心，还用我跟你说清楚吗？别废话了，准备离婚吧。”

 

“我真没干什么！就是跟她出去玩了会儿！”他急着辩解，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就算要离婚，咱们也得见面谈啊！”

 

“我在家。”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没了之前的激动，只剩下决绝，“你要是想谈离婚，就回来，今天咱们把所有事都说明白，别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