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走亲戚

午后,吴云一身酒气地晃进屋里,脸颊红得发亮,脚步也有些踉跄,显然是喝多了。我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轻声问:“人都散了吗?”

“孩子们走了,姑父姑姑还在呢。”他含混地应着,声音里带着酒后的沉哑。我又试探着说:“要是明天没别的事,咱们就回自己家吧?”

“过两天行不?”他带着几分醉意解释,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刚刚说好了,明天大伙儿都去叔叔家热闹一天,后天再去姑姑家聚聚。”

“那咱们啥时候能回自己家呀?”我追问着,心里总惦记着那个能踏踏实实歇脚的港湾。

“把这两家走完就回。咱们这儿热热闹闹过了年,也得去他们家凑凑兴嘛。”他说着,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头微微歪着。

“可我初三前还得回娘家呢……”我心里犯着嘀咕,总觉得这安排赶得慌,怕两头都顾不周全。

“要不这样,明天咱们早点从叔叔家出来,直接去你娘家?”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添了几分清醒。

我琢磨了片刻,点了点头:“行吧。”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大姐一家三口已经在婆婆家等着了,还开了辆小吉普来,车斗里堆着给叔叔家的年礼,看着就实用。大伙儿吃过早饭,揣上红包,收拾妥当,一大家子便浩浩荡荡地动身了。我们几个先到了叔叔家,一进门就被热气裹住,赶紧脱了外套上炕暖着,他大姐夫则开车去接姑姑家的五口人。

等所有人到齐,已近十点。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瓜子糖果,里屋的厨房早飘出菜香,婶子和几个妯娌在里头忙得团团转,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格外热闹。我们实在插不上手,索性就围着炕桌聊天,听叔叔讲村里的新鲜事。十一点半左右,桌上的扑克、麻将被一一撤下,两桌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来——红烧肘子油光锃亮,炸丸子金黄金黄,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酸菜白肉锅,香气裹着白气弥漫开来,大家赶紧围坐一圈,筷子早就蠢蠢欲动。

饭菜确实可口,满屋子都是咀嚼的香气和说笑的热闹。我夹了块软嫩的肘子肉,偷偷想着:明天去姑姑家,凭着姑妈的好手艺,伙食估计也差不了,这趟真是有口福了。

等大伙儿酒足饭饱,已到了下午。几杯白酒下肚,不少人脸颊通红,说话都开始打晃,身子也跟着飘。我记挂着下午要回娘家,便轻声劝大家别再喝了,该准备动身了。叔叔听了也没多挽留,只拉着吴云反复叮嘱:“路上慢点开,到了亲家那边替我问好。”我们分两趟把醉醺醺的长辈们送回家,简单收拾了下给爸妈带的点心和水果,我和吴云就套上爬犁,往娘家赶——雪地里的爬犁吱呀作响,风里都带着盼头,好些日子没见,心里早就像揣了只小兔子,突突地跳。

连着串了两天门,天天从早忙到晚,脚不沾地的,我真是累得够呛,晚上沾着炕就睡着了。

转天早上起来,窗外的鞭炮声又响了,还是重复前几天的流程:起床、梳洗、去婆婆家吃饭、等着亲戚上门。过年这几天净忙着吃吃喝喝,裤腰都觉得紧了些,人怕是胖了一圈。还好有车代步,不然单靠走路,估计累也能累瘦了,想想还挺有意思。说真的,这过年的热闹劲儿里,藏着的是真真切切的累啊,可这累里头,又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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