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小年

日子照常是忙碌又平静的，只是生活里多了个哥哥。起初他还天天准时来报到，搭把手做点事，可没过多久，身影就渐渐稀疏了。后来才知道，他是跟叔叔家的两个哥哥凑到了一块儿，整天不着家，大伙儿也没什么办法。

       年关一天天近了，周遭的人流慢慢稀了下来。有人赶着回家过年，有人忙着出远门，缘由各异。单位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多请了年假返乡。我和哥哥偶尔碰面，总会商量着回家的日子——年关已至，爸妈怕是该惦记了，还得琢磨着带些什么年货回去。

      偶尔听婶婶念叨起年货，总说不用我们操心，家里啥都备得齐全，回去时能多带就多带点。“你们辛苦快一年了，哪能再让你们这些孩子费心准备？”她转头问叔叔：“这几天就着手准备吧，你有啥特别想要的不？”又看向我：“小耀，你呢？”我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婶婶便说：“那行，你们觉得该带啥就带啥。”叔叔接话：“你爸妈是长辈，本该我们去探望，可实在太忙了，家里这情况你们也瞧见了，走不开。他们也没过来……”

 

我和哥哥对视一眼，忙说：“没事的婶子，都是一家人。有空了再去，没空就让他们过来。再说我妹妹在这儿，少不了麻烦你们呢。”正说着，姐姐匆匆进来：“小瑶、小耀，你们妈来接你们了，这会儿就在爷爷奶奶家，收拾收拾回去吧，看看你妈。你婶忙完也回去，别急。”

        这消息来得突然，我愣了半天：“来干什么？快过年了，家里不用准备年货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姐姐笑道：“没事，就是来接你们回去过年。你爸不知听了啥话，你叔叔早说过等过年再回去，他倒好，一个劲儿地催。小瑶你再坚持几天，到时候你们一块儿回。”“好的叔叔，我回去看看到底咋回事。”没再多说，我和哥哥往爷爷奶奶家去了。

       一进门，见母亲正和爷爷奶奶聊得热络，倒把我们吓了一跳。进屋挨个叫了遍人，我便拉着母亲问：“家里有啥事吗？大过年的都忙，您怎么跑出来了？家里谁在准备过年啊？”母亲笑着拍拍我：“你爸在收拾东西，我都弄妥当了。他说年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你们还没回，就让我来看看。”“我们都挺好的，就是太忙，还得干几天才能走。你跟我们一起回不？”“你爸让我跟你们一块儿走呢。”奶奶插话：“过了小年，你们一起回也有个伴。你一个丫头片子，正是花骨朵的年龄，路上别出啥岔子，不然还得让你叔叔或哥哥送，这样我们都放心。就等过完小年再动身吧。”我应了声“好”。

       转眼小年就到了，大家热热闹闹地过了节。二哥、大海哥，还有从山东来的那些哥哥们，过完小年就要回老家了。他们都二十出头，家里正忙着张罗相亲定亲的事，轻易不会再出来，明年能不能见着还不一定，此番分别，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唉，聚散终是无常啊。

       叔叔婶婶挨个叮嘱着，把备好的回程物件分给每个人，反复说着“路上注意安全，到家来个信儿，来不来都吱一声”。哥哥们一一应着，和大家依依惜别，踏上了归途。

       叔叔望着他们的背影，叹道：“都是些好孩子，也不知明年来不来了。你们俩明年可得回来，亏待不了你们。”“好的，”我应着，哥哥也点头，“过完年就回来，您放心。”叔叔点点头：“你们也该准备回去了。小瑶，想要啥？叔婶给你备着。”“不用啦叔，都差不多了，再多也拿不动呀。”我嘿嘿一笑，叔叔婶婶都笑了：“你倒不贪心。那我和你婶就看着准备啦。”我和哥哥相视一笑，应了声“好”。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聚就有散，本就是常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