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小风波

时光悄然滑入深秋,屋外的田野像被打翻的调色盘,由浓绿渐次晕染成金,风过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像无数只折翼的黄蝶。枯黄的草丛里还缀着零星绿意,在凉风中轻轻摇曳。头顶的太阳明明亮亮悬着,却挡不住丝丝凉意漫过来,带着萧瑟的秋意,一层一层裹住整个大地。

夏天的热烈早被风吹散,我们的饭店倒依旧热气腾腾,生意按部就班地走着。室外寒意渐浓,屋里却暖得正好,刚过了饭点,大部分客人已经散去,只剩两桌年轻小伙还在拼酒,酒杯碰得叮当作响。我和婶子、新来的服务员小刘在厨房歇脚,围着小桌讨论着菜品——哪道菜得减点盐,哪样调料该换个牌子,又记着下午有客人说羊杂汤里少了点胡椒粉,正琢磨着下次怎么调得更合口味。

忽然听见餐厅里有人喊“服务员”,小刘脆生生应着“来了”,快步跑了出去。我和婶子对视一眼,刚要接着说,就听见外面传来粗声粗气的嗓音:“怎么是你?叫那个高个子的过来,你这小个儿,我没兴趣。”

我俩都愣了愣。婶子皱眉:“这是啥意思?”话音刚落,又听见小刘怯生生问:“哥,您是要加菜还是续酒?要不就是结账?”“让那高个子的来!我们要加菜!”对方的声音带着不容分说的冲劲。

小刘很快折回来,脸上有点为难:“姐,他们让你过去加菜。”我应了声,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到那桌前站定,尽量客气地问:“两位哥,想加点什么?”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就冲我摆手,脸上带着醉醺醺的笑:“妹妹,过来坐,陪哥喝一杯,菜嘛,随便加啥都行。”

我当时就僵在那儿,一股火“噌”地窜上来——这哪是加菜,分明是借酒撒疯。强压着不快,我冷声道:“没事的话,等结账时喊我就行。”说完转身就走。

那寸头小伙猛地站起来,伸手就拦:“哎,别着急走啊!咱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呗。我姓李,井下队的队长,一个月挣得不少,吃香喝辣没问题。你跟我处对象,保准不受罪!”

“让开!你喝多了!”我气得声音发颤,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他却堵着路不让,还在那儿絮叨:“在这儿当服务员多累啊,跟我处对象,啥活儿都不用你干……”

“婶子!”我实在忍不住,扬声喊了一句。

婶子闻声从厨房出来,一看这架势,脸“唰”地沉了:“你小子是不是欠揍?知道她是谁不?也是你能惦记的?”

寸头小伙还梗着脖子:“她不就是个服务员吗?在这儿干了挺久,也没见有家人来,我跟她处朋友,咋就不行了?”

“你还真敢说!”婶子气得提高了嗓门,“她姓啥,这店是谁开的,你连问都不问就敢上门找事?是不想在矿上干了?”

旁边另一个小伙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脸上堆着笑:“婶子,他喝多了糊涂呢!不知道您是陈矿长的爱人,我这就带他走,您别生气。这……这是您家孩子?”

“什么孩子?”婶子没好气地瞪他,“这是你们矿长的亲侄女!你们俩是想把他气死?”

那小伙脸“唰”地白了,连忙拉着还在嘟囔的寸头:“快跟妹妹道歉!咱走!”又转向我连连作揖:“对不住了小妹妹,他喝多了瞎胡闹,您别往心里去!”说着赶紧结了账,半拖半拽地把人拉走了,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

一场小风波总算过去,婶子拉着我的手,拍了拍:“服务行业就这样,啥人都能遇上,别怕,有我和你叔在呢。真要是气不过,让你二哥来,保管揍得他下次不敢来。”

我摇摇头笑了:“算了,他都那样了,估计也不敢了。”

婶子却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也不小了,是该琢磨着谈个对象了。等你爸来了,咱商量商量,是回咱老家找,还是在这边托人留意留意?”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直犯嘀咕:这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真是没完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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