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1
镇南王府正厅的烛火已点上,橘色光火映着满室凝重。舒南绪刚跨进门,就见父亲舒清浩端坐太师椅,手指轻捻胡须,母亲凌洛韵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块绣帕,二哥舒南珣则靠在廊柱上,眉峰紧拧——显然都在等他带回东宫的消息。
“父亲,母亲,二哥。”舒南绪躬身行礼,直起身时语气凝重,“方才在东宫,太子表哥、战王表哥他们都议了,晋杳听不见岁岁的心思。”
舒清浩眼神一沉,追问:“何以见得?”
“一是晋杳非我大熙之人,二是她心术不正。”舒南绪将东宫的猜测一一说来,“太子表哥说,能听见岁岁心思的,都是大熙境内良善之辈。晋杳刚到驿馆就探知微的定亲日子,还想单独约岁岁喝茶套话,半点没察觉岁岁心里对她的怀疑——要是能听见,绝不会这般毫无防备。”
凌洛韵听到“套话”二字,指尖微微发颤,忙问:“那岁岁明天去赴约,岂不是要吃亏?她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问晋杳‘想嫁谁’‘懂不懂医术’,哪会防着人?”她这话刚落,就听见后院传来岁岁的心声——【瓜瓜!明天去驿馆我要带块桂花糕,万一晋杳的点心不好吃,我还能自己垫垫!】,凌洛韵的心更揪紧了,女儿还在惦记吃的,压根没意识到危险。
舒南珣猛地直起身,按在腰间佩刀上:“不行,我得跟着去!晋杳要是敢对岁岁动手,我直接把人扣下来!”
“不可。”舒清浩摆手,语气沉稳,“晋杳是晋朝公主,明面上不能动她。战王表哥已经安排了暗卫扮成杂役,辰王表哥也会以‘敲定接风宴’为由跟着,咱们要是再派人,反而会让晋杳起疑。”他顿了顿,看向凌洛韵,“洛韵,你明天给岁岁装些桂花糕,再把你那支嵌了信号珠的银钗给她,就说让她戴着好看。那珠子一捏就响,暗卫能立刻寻到她。”
凌洛韵点头,连忙去内室取银钗,嘴里还念叨:“对,就说我新打的,让她戴着配襦裙。岁岁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肯定不会怀疑。”
舒南绪补充道:“我明天也去驿馆附近,装作路过,万一辰王表哥和暗卫有疏漏,我能及时补手。另外,太子表哥已经把这事报给皇上了,皇上定会在朝堂上盯着晋朝的人,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传军情回去。”
“还有清婉那边。”凌洛韵拿着银钗回来,想起苏清婉下月初六定亲,“清婉能听见岁岁的心思,明天要是岁岁从驿馆回来跟她说起晋杳,清婉也能帮着留意岁岁有没有被哄骗。”
舒南珣松了握刀的手,语气稍缓:“这样一来,里里外外都有防备,岁岁应该能安全。就是得让她别乱问,万一晋杳起了疑心,绕着弯子骗她,她怕是听不出来。”
他话音刚落,又听见岁岁的心声——【明天我要先问晋杳会不会治病,再问她想嫁太子表哥还是辰王表哥,一步一步来,肯定能听到大瓜!】,舒南珣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她还在盘算怎么‘吃瓜’呢。”
舒清浩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又很快沉下去:“只要咱们把防备做足,让她‘吃’到瓜也无妨。晋杳听不见她的心思,正好能让岁岁探探晋朝的底——说不定还能让咱们知道,晋杳到底想借和亲做什么。”
几人正说着,锦瑟从后院跑进来,笑着说:“王爷,王妃,小姐说明天要穿那件鹅黄的襦裙,让我帮她熨烫好呢!”
凌洛韵接过银钗,对锦瑟说:“你明天帮小姐把钗戴上,就说王妃让她戴着图个吉利。”锦瑟点头应下,她也能听见岁岁的心思,知道小姐要去驿馆,自然明白王妃的用意。
夜色渐深,正厅的烛火还亮着,几人又细细核对了一遍防备的细节,直到确认没有疏漏,才各自回房。而后院的舒南枝,还在跟瓜瓜畅想明天的“大瓜”,完全不知道御书房定策护亲,驿馆局巧避套话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案上堆叠的奏折还泛着墨香。凌睿希刚踏入殿门,就见凌灏宇正捏着一份边关奏报,眉头微蹙——他早听见岁岁念叨“明天要问晋杳想嫁谁”的心声,也猜到太子定是来报驿馆的事。
“儿臣参见父皇。”凌睿希躬身行礼,直起身时递上一份写好的条陈,“方才儿臣与二弟、三弟及南绪在东宫议事,已理清晋杳的情况,特来向父皇禀报。”
凌灏宇放下奏报,接过条陈,目光扫过几行字,抬眼问:“你们断定,晋杳听不见岁岁的心思?”
“是。”凌睿希点头,语气沉稳,“儿臣等推测有两点缘由:其一,晋杳乃晋朝公主,非我大熙之人,此前能听见岁岁心思的,皆是大熙境内良善之辈,如母后、锦妃娘娘,还有清婉姑娘;其二,晋杳心术不正,刚到驿馆就探问知微与三弟的定亲日子,还想单独约岁岁套话,半点没察觉岁岁心里对她的怀疑——若是能听见,断不会如此毫无防备。”
凌灏宇指尖轻叩案面,想起往日里岁岁的心思:皇后给她做新裙,她心里念着“皇后娘娘手真巧”;锦妃给她送蜜饯,她琢磨“这个比娘给的甜”;就连苏清婉跟南绪议定亲,她还在心里算“大哥定亲会不会有积分”——这些心思,身边人都听得真切,唯独晋杳毫无反应,倒印证了太子的话。
“之前刁奴想暗害岁岁时,也听不见她的提防,可见‘心善’二字,确实是能听见心思的关键。”凌灏宇沉声道,眼底多了几分冷意,“晋杳想借和亲拿捏大熙,甚至觊觎更高位,这般野心,哪来半分善念?自然听不见岁岁的心思。”
“儿臣等已做了安排:二弟派了暗卫扮成驿馆杂役,三弟明日会以敲定接风宴流程为由陪岁岁去驿馆,南绪也会在驿馆附近接应。”凌睿希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只是岁岁心里还在盼着明天能问出‘大瓜’,满脑子都是积分和点心,怕是容易被晋杳哄骗。”
这话刚落,殿内两人都听见了舒南枝的心声——【瓜瓜!明天去驿馆我要先吃两块杏仁酥垫肚子,再问晋杳!要是她答不上来,肯定是装的,那就是大瓜!积分又能涨!】,凌灏宇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泛起暖意:“这孩子,心思倒纯粹。”
他顿了顿,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了几字,抬眼对凌睿希道:“传朕旨意,让御林军副统领带两百人,乔装成商贩在驿馆四周布防,不得暴露行迹,若见晋朝人对岁岁动手,立刻接应;另外,接风宴那日,把岁岁的座位安排在三弟和知微中间,再让南绪挨着知微坐——多几个人盯着,总能放心些。”
“儿臣遵旨。”凌睿希躬身应下。
“还有,让锦妃跟知微叮嘱两句,明日陪岁岁去驿馆时,多帮着留意晋杳的话,若有不对劲的,悄悄给三弟递个眼色。”凌灏宇又补充道,“至于朝堂上的晋朝使者,让礼部盯着,别给他们接触朝臣的机会,免得走漏消息。”
凌睿希一一记下,又问:“父皇,那晋杳想套军情的事,咱们是否要提前应对?”
“不必。”凌灏宇放下朱笔,语气笃定,“岁岁心思单纯,可她问的话往往能戳中要害——说不定她那句‘你想嫁给谁’,倒能逼得晋杳露破绽。咱们只需护好她,等着看晋杳的动作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