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暖语安慌心,廊下候人皆念君

殿外的风都似放轻了脚步,吹过廊下的灯笼,只晃了晃暖黄的光,连灯笼穗子都垂着,没敢发出半分脆响。舒南绪攥着朝笏的手松了又紧,趁人不注意,悄悄往殿门缝里瞥了眼——只看见妹妹垂着的发顶,那点墨色发髻都似绷得发紧,他心里更急,脚又往门边挪了半寸,活像护崽的老母鸡,就等里头有动静便冲进去。

舒南珣凑在父亲舒清浩身边,声音压得快听不见:“父亲你看,妹妹的朝服下摆都蹭到台阶了,定是慌得没注意。”说着,指尖都要碰到殿门帘,又怕惊动里面,只好硬生生收回,转而叮嘱侍从:“等下郡主出来,先把备好的暖手炉递过去,她手定又凉了。”

三位表哥也没闲着:战王凌睿泽靠在廊柱上,按剑柄的手更紧了些,指腹把剑穗磨得发亮——那穗子还是上月舒南枝给他编的,他心里直犯嘀咕:“要是舅舅真问起什么,我就说‘江南商户是臣帮郡主联络的’,把事揽过来,绝不让她慌神”;辰王凌睿轩蹲下身,假装整理靴面,实则把石桌上的温茶往殿门方向挪了挪,确保舒南枝一出来就能看见,心里盘算:“茶温刚好,喝一口能顺气,省得她慌得说不出话”;太子凌睿希则站在台阶最高处,目光始终锁着殿门,袖袋里的玉佩被他攥得更热,心里想着:“等下她出来,我先递玉佩,再跟她说‘舅舅只是想问你商户的事,好安排赏赐’,准能让她放宽心”。

殿内的舒南枝却半点没察觉外头的动静,只觉得手心的汗都要把朝笏浸湿了,心里反复琢磨:“要是舅舅问起怎么知道商户细节,就说‘是丫鬟听商户说的’;要是问空间……不对,舅舅肯定不知道,定是我想多了!”她越想越慌,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垂着的头快碰到胸口,活像个等着挨训的小丫头。

龙椅上的皇帝把她这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叩了叩御案:“你这丫头,慌什么?舅舅又不吃人。”

舒南枝听见皇帝的笑声,身子猛地一僵,垂着的头抬了半寸,眼睫还在轻轻颤,像受惊的蝶。她攥着朝笏的手更紧了,汗湿的指尖滑过笏板上的纹路,连声音都带着点虚:“臣、臣没有慌……”话刚出口,自己都觉得没底气,耳尖悄悄红了。

龙椅上的皇帝看得更乐,指尖点了点御案上的奏折——那是江南商户递来的捐赠清单,边角还沾着点墨渍,显然是刚拆封的。他放缓了语气:“你当舅舅留你,是要问你什么难办的事?”说着,把清单往她面前推了推,“不过是想跟你说,江南商户捐了这么多物资,回头朕给他们颁块‘义商’牌匾,这事你去办,他们定更乐意——毕竟是你牵头联络的,面子比朕的还管用。”

舒南枝愣住了,攥着朝笏的手松了松,眼里满是茫然:“颁、颁牌匾?不是问我……别的事?”她还没从“会不会被发现系统”的慌里缓过来,脑子转得慢了半拍,连皇帝说的“面子管用”都没听进去,只盯着御案上的清单,心里直嘀咕:“原来不是问破绽啊?那舅舅早说嘛,吓我一跳!”

皇帝见她这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又笑了,指腹揉了揉眉心:“你这丫头,心里头除了物资、流民,还装了点别的没?”说着,从御案抽屉里拿出个锦盒,递了过去,“这里面是朕让人做的暖手炉,炭是上好的银丝炭,烧一天都不烫手,你总爱熬夜试汤底,夜里握着能暖点。”

舒南枝接过锦盒,触手温温的,心里突然软下来,慌意散了大半,眼眶有点发热:“谢、谢谢舅舅……”她垂着头,声音轻了些,“臣还以为……以为舅舅要问我别的事。”

“问你什么?问你怎么把商户哄得这么听话?”皇帝挑眉,语气里满是笑意,“你能为西北兵士、黄河流民操心,舅舅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怪你?只是往后别总把慌藏在脸上,你看殿外那几个,怕是等得快把殿门拆了。”

舒南枝闻言猛地抬头,眼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水汽,茫然地望向殿门——难怪刚才总觉得门外静得奇怪,原来他们都没走?她攥着锦盒的手紧了紧,心里又暖又有点发窘,耳尖红得更明显了:“他、他们……”话没说完,就听见殿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像是有人被戳穿了心思,慌忙掩饰。

皇帝看得直乐,指了指殿门:“还不出去?再让他们等,凌睿泽那小子的剑穗都要被他磨断了。”说着,又从御案上拿起一卷图纸,递了过去,“这是工部新画的流民安置棚图纸,你上次说旧棚子漏风,朕让他们改了样式,你看看合不合心意,有要改的再跟朕说。”

舒南枝接过图纸,指尖拂过纸上细密的线条,心里暖得发涨,先前的慌意早散得没影了。她对着皇帝福了福身,声音清亮了些:“谢舅舅!臣这就去看,改好后再跟您回话!”说完,抱着锦盒和图纸,脚步轻快地往殿门走,连垂着的发梢都带着点雀跃。

刚推开殿门,就见舒南绪、舒南珣和三位表哥齐刷刷望过来,眼神里的担忧还没来得及收。战王凌睿泽按在剑柄上的手松了松,却嘴硬道:“你怎么才出来?耽误我去巡营。”辰王凌睿轩则快步递过温茶:“刚出来定渴了,先喝口茶。”太子凌睿希没说话,只悄悄把袖袋里的玉佩往她手边递了递,见她眼里带笑,才又把玉佩收了回去,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舒南枝被众人围着,指尖还沾着锦盒的余温,忍不住把皇帝给的安置棚图纸展开一角,献宝似的指给他们看:“你们瞧,这新棚子加了挡风的木栅,还留了小窗户通风,流民住进去就不怕漏风了!”

辰王凌睿轩凑得最近,目光落在图纸上,指尖点了点角落的灶房设计:“这里还单设了煮水的地方?倒比先前周全,省得流民再去河边提凉水。”战王凌睿泽也探过头,粗声粗气接话:“棚子地基得再垫高些,黄河边潮,免得返潮冻着人。”太子凌睿希则更细致,注意到图纸边缘的标注:“工部标了‘可容四人’,若是带孩童的流民家庭,怕是挤了些,回头我让他们再改改尺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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