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车子驶在晚高峰的车流里，夕阳把挡风玻璃染成暖橙色。敖玥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熟悉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母亲的声音轻轻响起时，她还没从回忆里抽离。
“玥儿，”母亲握着方向盘，目光偶尔扫向她，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今晚回你自己那边，还是跟我回家？你房间我一直给你收拾着，被单都是你喜欢的浅蓝色。”
敖玥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她转头看向母亲，才发现不知何时，母亲鬓角已经有了几缕白发，眼角的细纹也比上次见面时深了些。那些被忙碌挤走的回忆突然涌上来——上学时母亲每天早起给她做的热粥，出国深造那天在机场紧紧抱着她的手臂，工作后无数次被她匆匆挂断的视频电话，连她考上博士、拿下公关资格证、晋升董事时，都只是在电话里简单报了个喜。
“我……”敖玥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哑，“妈，我想回你那边。”她顿了顿，眼眶有点发热，“好像真的有好多年，没跟你一起好好吃顿饭，聊聊天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总说等我长大了，就陪我去逛公园，结果后来我一直在忙，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到。”
母亲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嘴角慢慢弯起，眼底却也泛起了水光：“傻孩子，妈知道你忙工作，不怪你。你能平平安安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妈就知足了。”她轻轻拍了拍敖玥的手背，“晚上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鱼，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味道，咱们娘俩好好聊聊。”
敖玥靠在椅背上，看着母亲温柔的侧脸，心里的愧疚渐渐被暖意取代。车子缓缓驶出车流，往母亲家的方向开去。晚风吹进车窗，带着熟悉的饭菜香，她忽然觉得，比起空荡荡的自己家，此刻能陪在母亲身边，吃一顿热乎饭，听她唠叨几句家常，才是最踏实的归处。
“对了妈，”敖玥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等我忙完这次的项目，咱们去逛公园吧，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
母亲笑着点头，眼角的细纹里满是欣慰：“好啊，妈等着。”
和合作方吃完午饭，敖玥回公司整理会议纪要，一忙就到了傍晚。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伸了个懒腰，才想起还没给哪吒发消息，刚拿起手机，屏幕就亮了——是哪吒的视频通话请求。
“忙完了？”屏幕里的哪吒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发梢滴着水，衬得金瞳更亮了，“看你背景，还在公司？”
“嗯，刚整理完纪要，准备回家了。”敖玥把手机架在办公桌上，收拾着文件，“你怎么知道我还在公司？”
“猜的。”哪吒低笑，伸手擦了擦头发，“你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跟我上次赶项目时一模一样。”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晚饭想吃什么？让阿姨给你做点热乎的，别又随便吃点外卖。”
“我妈说家里炖了鸡汤，等我回去喝。”敖玥笑着拿起包，“你呢？晚上打算干什么？别又熬夜处理工作。”
“放心，今天不熬夜。”哪吒靠在床头，拿起身边的玩偶——是她落在伦敦的那只，“等会儿看会儿电影，就睡觉了。对了，我今天去超市，看到你喜欢的那款草莓味酸奶，给你留了几盒，等你回来吃。”
敖玥心里一暖，脚步都轻快了些：“知道啦，谢谢你。”她走到电梯口，看着屏幕里的哪吒，忽然想起白天开会关机让他担心的事，又补充道，“今天真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都说了没事。”哪吒摇摇头，眼底满是笑意，“不过，下次要是开会关机，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省得我总看手机，连电影都没心思看。”
“好，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敖玥走进电梯，“我快到停车场了，晚上回家再跟你聊？”
“嗯，路上注意安全。”哪吒点点头，又叮嘱道，“回家喝了鸡汤就早点休息，别玩手机太晚。”
挂了视频，敖玥坐上车往家走。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暖黄的光映在脸上，她忍不住想起刚才哪吒的模样——头发湿漉漉的，眼底带着笑意，还抱着她的玩偶，像个等着大人回家的小孩。
回到家，喝着母亲炖的鸡汤，敖玥觉得浑身都暖暖的。她拿起手机，给哪吒发了张鸡汤的照片：“鸡汤超好喝，你要是在这儿就好了。”
没过多久，哪吒就回复了：“等你忙完回来，我给你炖。”后面还附带了一张他抱着玩偶的自拍，配文：“等你回家。”
敖玥看着照片，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她知道，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就算只能通过屏幕相见，他们也会一直牵挂着彼此——而这份牵挂，就是跨越距离的最好慰藉。
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时，敖玥愣了愣——原本堆满玩偶的房间换了浅灰色的智能衣柜，书桌上的台灯也成了语音操控款，连窗帘都能随声控开合，可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伸手按了声“打开主灯”，暖黄的光线漫开时，目光忽然被书桌旁的展示架勾住。玻璃柜里摆着一沓沓红本本，从小学的“三好学生”奖状到大学的竞赛奖杯，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的“最佳手工作品奖”证书，竟也被仔细塑封着。最显眼的是正中央的相框，十岁的她扎着高马尾，手里举着棉花糖，身边的少年穿着白衬衫，嘴角沾着点巧克力渍，正偷偷把手里的卡片往她口袋里塞——那是哪吒。
“还在看呢？你爸特意把这些都整理出来，说等你回来看看。”母亲端着水果走进来，笑着指了指客厅，“厨房冰箱上、电视柜旁边，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连你跟哪吒传纸条被老师没收的那张，你爸都找老师要回来了。”
敖玥跟着走到客厅，果然看见冰箱贴满了照片：初中运动会上，哪吒把自己的号码布塞给她，替她跑了800米；高中元旦晚会，两人偷偷在后台吃蛋糕，奶油沾了满脸；还有大学毕业照，哪吒站在她身边，手里攥着她的学士帽，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最角落的磁贴上压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哪吒歪歪扭扭的字：“下课后去小卖部，我给你买草莓味的真知棒。”
“那时候你们俩啊，上课传纸条没少被老师说。”母亲坐在沙发上，语气里满是回忆，“有次自习课，你俩传纸条被班长告到办公室，我去领人的时候，哪吒还护着你，说纸条是他先写的。”
敖玥的脸颊微微发烫，拿起手机翻出照片，给哪吒发了条消息：“我看到我们小时候传的纸条了，你那时候字真丑。”
没过几秒，哪吒就回复了视频通话。屏幕里的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看到照片时忍不住笑出声：“这张纸条你爸居然还留着？我记得那时候被老师没收，我还跟老师保证再也不传了，结果第二天就又传了。”
“你还好意思说！”敖玥拿着纸条凑到镜头前，“那时候林薇、张琪她们就总说我们俩是一对，连蓝欣后来都跟着嗑，说我们俩传纸条的样子像演偶像剧。”
“本来就是一对。”哪吒的语气带着点得意，眼底满是笑意，“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小时候的小卖部看看？说不定还能买到草莓味的真知棒。”
敖玥看着屏幕里的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心里满是暖意。原来那些藏在旧时光里的小秘密，那些被同学调侃的小暧昧，早就悄悄为他们的未来埋下了伏笔——而现在，他们不仅是同桌的你，更是彼此余生的依靠。
敖玥推开房门，刚喊了声“打开床头灯”，暖光就漫过浅灰色的智能衣柜，她伸手摸了摸光滑的柜面，转头就瞥见书桌旁的展示架，眼睛瞬间亮了。
“妈！你看这个！”她拿起玻璃柜里塑封的“最佳手工作品奖”证书，转头冲门口的母亲笑，“我还以为这个早丢了呢！”
母亲端着果盘走进来，笑着指了指展示架最上层：“你爸整理老房子时翻出来的，说都是你的宝贝，特意摆这儿了。你再看看电视柜，还有惊喜。”
敖玥走到客厅，刚弯腰就看见电视柜上的相框——十岁的自己举着棉花糖，身边的哪吒嘴角沾着巧克力渍，正往她口袋里塞卡片。她忍不住笑出声，掏出手机对着照片拍了张照，指尖还没按下去，就瞥见冰箱上的磁贴压着张泛黄纸条。
“这不是……”她拿起纸条，上面哪吒歪歪扭扭的字迹格外显眼，“‘下课后去小卖部，我给你买草莓味的真知棒’——妈，这张纸条你居然还留着！”
“不是我留的，是你爸当年去学校跟老师要回来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眼底满是回忆，“那时候你俩上课传纸条，被班长告到办公室，哪吒还护着你，说纸条是他先写的。”
敖玥脸颊发烫，刚点开微信，手机就震了震——是哪吒的视频通话。她接起电话，把纸条凑到镜头前：“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你那时候字也太丑了吧！”
屏幕里的哪吒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看到纸条瞬间笑出声：“这张纸条居然还在？我记得被老师没收后，我还跟她保证再也不传了，结果第二天就又传了。”
“你还好意思说！”敖玥翻了个白眼，又拿起电视柜上的毕业照，“你看这张，高中毕业照你攥我学士帽的样子，林薇她们当时还笑你，说你恨不得把我揣兜里。”
“本来就该攥着。”哪吒的语气带着点得意，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展示架上，“那时候林薇、张琪、王曼就总嗑我们俩的CP，后来蓝欣转来，第一天就跟我说‘你跟敖玥肯定要在一起’，现在想想，她们还挺有眼光。”
敖玥笑着摇头，手指轻轻摸过照片里哪吒的脸：“那时候谁能想到，同桌的你，现在成我老公了。对了，等我回伦敦，我们去小时候的小卖部看看好不好？说不定还能买到草莓味的真知棒。”
“好啊，”哪吒的眼底满是笑意，“到时候我还像小时候一样，给你买两串糖葫芦，再抽一包卡片，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在小卖部门口边吃边看。”
母亲看着她对着手机笑的模样，悄悄起身走出客厅。房间里，敖玥的笑声混着哪吒的话语，和窗外的暮色一起，把旧时光里的甜蜜，悄悄揉进了此刻的温暖里。
敖玥正对着手机跟哪吒聊得起劲，就听见父亲的声音从书房传来：“玥儿，过来看看我给你留了个东西。”
她挂了视频，快步走到书房：“爸，什么东西啊？”
父亲笑着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摞漫画和小说，封面都有些泛黄，却看得格外清晰——《海贼王》的单行本排了大半排，《阿衰》《爆笑校园》的合订本还带着当年她贴的贴纸，最下面压着《泡沫之夏》的小说，扉页上还有她小学时歪歪扭扭写的名字。
敖玥的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拿起一本《阿衰》，指尖蹭过熟悉的封面：“爸！这些不是……不是被我妈当年说要烧掉了吗？我还以为早没了！”
“你妈那时候是气话。”父亲坐在椅子上，想起当年的事忍不住笑，“那时候你期末成绩掉了十几名，她拿着这些书在客厅里喊‘再看就全烧了’，晚上趁她睡了，我偷偷把书抱回书房，藏在这个抽屉里了。”
“我当时还哭了好几天，以为再也看不了路飞了。”敖玥翻着漫画，忽然看到一页夹着的书签，是当年哪吒送她的卡通卡片，“那您怎么没早点给我啊？”
“想等你考回好成绩再给你。”父亲拍了拍她的肩，“后来你成绩上去了，又忙着升学、出国，我就想着等你回来，再给你个惊喜。你小时候总说，这些是你的‘宝贝’，我想着可不能真让你妈给烧了。”
敖玥心里又暖又酸，拿起手机对着抽屉拍了张照，立刻发给哪吒。没几秒，哪吒的消息就弹了出来：“这些我也有！我家抽屉里还藏着《海贼王》的第5本，当年你还跟我借过，说要看路飞打沙鳄鱼！”
她笑着回复：“原来你也偷偷藏了！我爸说当年我妈要烧书，他连夜给我藏起来的，太感动了！”
父亲看着她低头发消息的模样，笑着补充：“你妈后来也知道我藏了，就是没说破。她那时候也是为了你好，怕你总看漫画耽误学习。”
“我知道。”敖玥把漫画放回抽屉，伸手抱了抱父亲，“谢谢爸，把我的童年都好好保存着。”
“傻丫头，你的宝贝，爸当然得好好留着。”父亲拍了拍她的背，“喜欢就多看看，等你回伦敦，想带几本过去也成。”
敖玥看着抽屉里的漫画，又想起刚才哪吒的消息，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原来那些以为消失在童年里的宝藏，早就被最亲的人偷偷珍藏着，像一份温暖的约定，等着她回来，重新拾起那些甜甜的旧时光。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