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敖玥推门进酒店房间时，桌上放着一个白色信封，落款是“叶朔”。她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敖总：

见字如面。知道您和哪吒先生解开了心结，我这‘临时助理’也算完成了使命。国内公司还有紧急项目要处理，我就先动身回去了，机票已经改签好，您不必担心。

酒店续住手续我提前办好了，直到您看完所有比赛。抽屉里放了常用药和当地的紧急联系方式，要是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您总说习惯了一个人扛事，但其实有人陪伴、有人牵挂，并不是件坏事。哪吒先生看您的眼神里全是在意，别再让彼此等太久啦。

祝比赛顺利，也祝您得偿所愿。

叶朔 留”

信不长，敖玥却看了好几遍，心里又暖又酸。叶朔总是这样，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帖，却从不多言。她将信折好放进包里，转身去了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里翻涌的情绪。从赌气冷战到跨越国境的奔赴，从赛场上的对视到走廊里那个灼热的吻，桩桩件件都在眼前回放。她想起哪吒电话里的委屈，想起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说“等你很久了”，眼泪忍不住混着热水滑落。

洗漱完躺到床上，敖玥拿起手机点开与哪吒的聊天框。屏幕停留在上次那句“好好吃饭，别像我一样住院”，下面是空白的对话框。她指尖在输入栏敲下“今天的吻……”，想了想又删掉；换成“其实我早就想找你了”，还是觉得不妥。删删改改半天，输入栏里始终空空如也，那些藏在心里的歉意，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她盯着屏幕发呆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哪吒的消息弹了出来：“钥匙扣挂在背包上了，很喜欢。”后面跟着个卡通射手的表情包。

看着那行字，敖玥的眼泪瞬间决堤。所有的犹豫和纠结在此刻崩塌，她再也忍不住，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发送出去——

“对不起 哪吒我错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她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汹涌而出，哽咽着说不出话。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伤人的话语，那些不该有的倔强，终于化作一句迟来的道歉，跨越屏幕，传到了他的手里。

手机屏幕亮着，那句“对不起 哪吒我错了”像枚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敖玥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她攥着手机，眼泪打湿了枕巾，喉咙里的哽咽声压不住地往外冒。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哪吒发来的语音。敖玥深吸一口气，按下播放键，他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钻入耳膜：“哭了？”

她鼻子一酸，眼泪流得更凶，刚想打字回复，第二条语音又传了过来，语气软得不像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之前不该跟你发脾气，不该用比赛逼你，更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敖玥捂住嘴，压抑的哭声还是漏了出来。原来他什么都懂，懂她的愧疚，懂她的纠结，甚至比她更早原谅了彼此的倔强。

她擦了擦眼泪，指尖颤抖着打字：“我以前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好。”

“都过去了。”哪吒的消息秒回，“以后不会了。”

简单五个字，却像定心丸，让敖玥慌乱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她盯着屏幕，忽然想起叶朔信里的话——“别再让彼此等太久”。是啊，错过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时光，该好好在一起了。

正想着，哪吒又发来一条消息：“早点睡，明天还要帮我复盘战术。”后面跟着个“晚安”的表情包。

敖玥看着表情包里咧嘴笑的卡通射手，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弯。她擦干眼泪，回了句“晚安，明天见”，才放下手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上的钥匙扣上，泛着柔和的光。敖玥闭上眼睛，心里的郁结彻底散开，连梦里都是那个灼热的吻，和他掌心的温度。

而另一边的选手宿舍，哪吒握着手机，反复听着敖玥那条带着哭腔的语音转文字，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她的头像。阿凯凑过来瞥了一眼，笑着撞了撞他的胳膊：“成了？那明天的复盘可得‘好好请教’敖玥姐。”

哪吒没说话，嘴角却扬起藏不住的笑意，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下又删掉，最后只留下一句无声的“明天见”。他知道，这场跨越争吵与距离的重逢，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天光刚透过窗帘缝隙爬上床头，敖玥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哪吒”二字让她瞬间清醒，指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喂？”她按下接听键，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醒了吗？”哪吒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清透，“我在你住的酒店楼下，想问下具体房间号，想来见你。”

敖玥猛地坐起身，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才反应过来应道：“我……我在1806房，你直接上来吧，前台应该跟你说了。”昨晚叶朔特意跟酒店打过招呼，哪吒报名字就能上楼。

“好，等我两分钟。”哪吒说完就挂了电话。

敖玥挂了电话，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快步走到镜子前。眼底还有些淡淡的青黑，头发也乱糟糟的，她赶紧抓过梳子飞快打理，又拢了拢身上的睡衣——还好不是太随意。刚收拾好，门铃就响了。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哪吒就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还是半干的，显然是刚洗漱完就赶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早餐袋，热气正从袋口往外冒。

“刚在楼下早餐店买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挑了点。”哪吒举起手里的袋子，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怕来晚了打扰你休息，又想早点见你。”

敖玥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侧身让他进来，声音轻得像羽毛：“进来吧，我正想找你说复盘的事。”

哪吒走进房间，将早餐袋放在桌上，刚要开口，就瞥见床头柜上折好的信封——是叶朔留下的那封。他挑了挑眉，敖玥立刻解释：“叶朔昨晚走了，公司有急事，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

“他倒机灵，知道该给我们留空间。”哪吒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温热的豆浆和包子，“先吃早餐，复盘的事不急，等你吃饱了再说。”

敖玥看着他熟练地递过餐具，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总会提前买好她爱吃的早餐，等在训练室门口。她接过豆浆，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底，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哪吒。”

哪吒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喉结动了动，轻声回：“跟我还客气什么。”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落在两人身上，早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那些曾经的隔阂与错过，在这清晨的烟火气里，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

早餐的碗筷还没收拾，哪吒就从身后轻轻环住了敖玥的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将她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仿佛要把这许久的空缺都填满。

敖玥的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积攒了太久的思念与后怕在此刻冲破防线，她反手抱住他的胳膊，脸埋在他的小臂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哪吒，我好想你……”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他的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哽咽着，字句都裹着颤抖：“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以后我天天在家陪你，不再把工作看得那么重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哪吒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却坚定：“傻瓜，哭什么。”

他稍稍松开些，转而捧起她的脸，用拇指细细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湿漉漉的睫毛，他俯身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怪过你工作忙，只是怕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怕你忘了还有人在等你。”

“我不要你放弃工作，”哪吒轻轻擦掉她新涌出的眼泪，语气格外认真，“你的事业很重要，我为你骄傲。但以后，别再一个人扛着，累了就告诉我，我陪你。我们不用天天黏在一起，只要心里装着彼此，就不会再分开。”

敖玥望着他眼底的真诚，眼泪流得更凶，却忍不住笑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哽咽着点头：“嗯……不分开了。”

哪吒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晨光透过窗户，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镀上一层暖光，那些曾经的误会与疏离，都在这滚烫的拥抱里，彻底消融成了过往。

哪吒的掌心还带着早餐时豆浆的暖意，捧着敖玥脸颊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在她哽咽着说出“不分开了”的瞬间，他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双唇。

不同于昨夜走廊里的急切，这个吻浸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他的唇瓣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将滚烫的思念都融进了交缠的呼吸里，手臂收得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敖玥闭紧双眼，睫毛上的泪珠轻轻颤动，抬手死死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攥着他后背的衣料，回应得同样用力。所有未说出口的牵挂、迟来的歉意，还有此刻汹涌的爱意，都在这个绵长的吻里有了归宿。

不知过了多久，哪吒才缓缓松开她，鼻尖蹭着她泛红的脸颊，气息依旧有些不稳。他看着她湿润的眼尾和红肿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声音沙哑得厉害：“以后，再也不放开了。”

敖玥埋在他的颈窝，眼泪还在无声滑落，却笑着点了点头，声音软糯又坚定：“嗯，再也不放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切进来，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里还残留着早餐的香气，混着彼此急促的呼吸，成了此刻最动人的背景——那些错过的时光终究成了过往，而眼前的拥抱与亲吻，是属于他们的、崭新的开始。

晨光里的约定

这个绵长的吻结束时，敖玥的脸颊泛着绯色，鼻尖还蹭着哪吒的衣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哪吒抬手顺了顺她凌乱的发丝，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尾，语气里藏着笑意：“再哭，眼睛该肿了，等会儿怎么帮我复盘战术？”

提到复盘，敖玥才想起正事，连忙从他怀里退开些许，抹了抹眼角的余泪，不好意思地笑了：“都忘了说正事了。你把复盘笔记带来了吗？我昨晚看了‘暗夜战队’的比赛录像，发现他们的辅助有个很明显的破绽。”

“带来了。”哪吒转身从门口的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递到她手里，“我标注了几个关键团战节点，你看看。”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屏幕里的战术画面亮起。敖玥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语速轻快：“你看这里，他们辅助开团前习惯先清掉身边的视野，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让阿凯提前蹲在草里，等他交了探视野技能再上。”

哪吒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的判断比我更准。以前打比赛，有你在我从来没慌过。”

敖玥侧头看他，刚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心跳又漏了一拍。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别闹，说正事呢。”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正聊着，哪吒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阿凯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开了免提，阿凯咋咋呼呼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队长！你在哪儿呢？教练催着复盘了！你该不会还在跟敖玥姐……”

“闭嘴。”哪吒冷冷打断，“我马上回去，你们先跟教练过一遍战术。”

挂了电话，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敖玥把平板递给他：“快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哪吒接过平板，却没立刻起身，反而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晚上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好。”敖玥点头，眼底满是温柔。

哪吒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怕她跑了似的。直到看见她笑着挥手，才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敖玥靠在沙发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拿起手机，点开与哪吒的聊天框，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又附上一句：“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哪吒的回复：“知道了，等我赢。”

看着那四个字，敖玥的心里暖洋洋的。她走到窗边，看着哪吒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门口，嘴角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晨光正好，未来可期，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