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周日傍晚，夕阳把客厅的暖灯染得愈发柔和。哪吒看着墙上的挂历，红笔圈住的“周末”眼看就要翻篇，指尖摩挲着手机，终于还是按下了敖玥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背景里隐约传来键盘敲击声：“老公，怎么了？我刚改完客户要的推广案补充说明。”敖玥的声音带着一丝刚从工作里抽离的沙哑。
“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哪吒顿了顿，语气放轻了些，“今天是周末最后半天了，明天一早要开早会，你晚上能腾出点时间吗？不用去餐厅，就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我看看日程……”敖玥的声音里透着犹豫，“早会资料还没整理完，本来想今晚弄好……”话说到一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啊老公，这周末又没陪你。”
哪吒心里那点失落又冒了头，但还是笑着说：“没事，我就是问问。要是实在忙，就算了。”
“别啊！”敖玥立刻打断他，“资料我明天早起半小时弄，肯定来得及！你想吃什么？我下班路上买食材，回家给你做？”
哪吒眼睛一亮，语气瞬间轻快：“不用你做，你累了一周了。我下班先去买菜，回家把饭做好，你直接回来就行。就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牛腩，怎么样？”
“好！”敖玥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那我争取六点半前到家，绝对不加班！”
挂了电话，哪吒立刻起身往厨房走，翻出冰箱里的食材清单开始列采购表。而办公室里的敖玥，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早会资料”文件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打字速度——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约会泡汤了，哪怕只是一顿简单的家常菜。
敖玥六点刚过就关掉电脑，抓起包往电梯冲。指尖划过手机里哪吒发来的“牛腩已经炖上了”的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刚走出写字楼，总监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敖玥，秋季推广案的甲方周总你知道吧？他今晚在铂悦酒店有个商务宴会，特意点名让你过去，说是想当面聊聊后续的合作细节。”
敖玥的脚步猛地顿住，心里咯噔一下：“总监，我今晚……有点私事。”
“私事先放放，”总监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周总这是给咱们面子，后续能不能拿下年度合作，就看今晚了。你赶紧回家换身正式点的衣服，七点前必须到酒店。”
电话挂断，敖玥站在路边，看着晚高峰的车流发呆。她掏出手机，手指悬在哪吒的号码上，迟迟按不下去。犹豫了半天，还是发了条消息：“老公，对不起……甲方突然邀我去参加商务宴会，今晚的饭又吃不成了。”
消息刚发出去，哪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很重要吗？”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敖玥格外愧疚。
“嗯，关系到后续的大合作……”她攥紧了手机，“我尽量早点结束，回家给你留门。”
“行，知道了。”哪吒的声音轻了些，“外面冷，记得穿外套，别又忘了。”
挂了电话，敖玥转身往家赶，路过菜市场时，瞥见里面灯火通明，想起哪吒本该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鼻尖一阵发酸。而家里的哪吒，看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牛腩，默默关掉了火——这锅炖了两个小时的汤，终究还是等不到女主人回来喝了。
凌晨一点，敖玥轻手轻脚打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只亮起微弱的光。她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西装外套上还沾着宴会的酒气与香水味。
客厅里一片安静，餐桌上扣着两个碗，想必是哪吒特意留的饭菜，只是此刻早已凉透。她踮着脚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时，看见哪吒侧躺在床上，眉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床头的小夜灯亮着，刚好照清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想必是等她等到后半夜才睡着。
敖玥放轻动作，慢慢走到床边，蹲下身凝视着他的脸。想起今晚宴会上强撑着笑脸应酬的疲惫，想起哪吒电话里那句“记得穿外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刚碰到皮肤，哪吒就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
“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才回来？手这么凉。”
“跟周总聊合作细节，耽误久了。”敖玥低下头，语气满是愧疚，“对不起，又让你等我。”
哪吒没说话，只是掀开被子，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先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的怀抱带着暖意，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
敖玥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低声说：“老公，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一定好好陪你。”
哪吒收紧手臂，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含糊却温柔：“嗯，我等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卧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冲淡了深夜归来的疲惫与遗憾。
闹钟还没响，敖玥就被窗外的鸟鸣惊醒。身旁的哪吒睡得正沉，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阴影。她想起昨晚的愧疚，轻手轻脚地起床，踮着脚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昨晚的牛腩还静静地躺在砂锅里。敖玥系上围裙，把牛腩倒进锅里重新加热，又煎了两个溏心蛋，煮了碗青菜面。忙活完时，哪吒刚好揉着眼睛走进来：“好香啊。”
“快洗漱吃饭，再晚要赶不上早会了。”敖玥把碗筷递给他，眼底带着讨好的笑意。
哪吒坐下扒了口面，突然抬头问：“下周四是咱们结婚纪念日，你还记得吗？”
敖玥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这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已经跟你们总监打好招呼了。”哪吒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他说那天给你放半天假，项目的事有李冉盯着没问题。”
敖玥愣住了，眼眶瞬间有些发热。“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跟你商量，你肯定又要推说项目忙。”哪吒夹了块牛腩放进她碗里，“就半天，我们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日料，饭后去江边散步，不聊工作，就我们俩。”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敖玥用力点头，鼻尖发酸：“好，都听你的。这次我一定不加班，不接工作电话。”
“这还差不多。”哪吒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
早会结束后，敖玥刚回到工位，就看见李冉凑过来：“玥儿姐，哪吒哥昨天找我了，让我周四多盯点工作，说要给你过纪念日呢。”
敖玥心里一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你懂我。”她低头看着手机里哪吒发来的“纪念日菜单我都看好了”的消息，指尖轻轻敲击屏幕回复：“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去买蛋糕。”
原来再忙碌的工作，也抵不过爱人的用心等待。这个迟到的纪念日约会，终于不会再落空了。
周四下午两点，敖玥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如舞。团队攻坚了半个月的项目突然出现数据异常，若不及时修复，下周的上线计划将全盘泡汤。总监站在工位旁眉头紧锁：“敖玥，只能靠你了。”
她下意识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早上和哪吒的聊天记录——“我在日料店等你，靠窗的位置。”敖玥咬了咬唇，给哪吒发去消息：“项目出问题，可能要晚点。”未等回复，就被涌入的工作信息淹没。
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了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响。敖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才发现手机里有五条未读消息和三通未接来电，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哪吒发来的：“没关系，我等你，蛋糕放在前台保温了。”
等她终于解决完问题冲出写字楼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日料店早已打烊，江边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她拨通哪吒的电话，那边传来温和却带着疲惫的声音：“结束了？”
“对不起，我……”敖玥的声音哽咽。
“先别急着道歉。”哪吒打断她，“我在你公司楼下的长椅上。”
敖玥跑过去，看见哪吒坐在长椅上，脚边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他站起身，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知道你肯定没吃饭，刚买的。”
“我又失约了。”敖玥低着头，眼泪掉了下来。
哪吒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无奈却宠溺地笑了笑：“这次原谅你，但要补我一个‘专属约会日’，不准带手机，不准想工作。”他打开蛋糕盒，上面用奶油写着“纪念日快乐”，边缘已经有些融化。
敖玥咬了一口蛋糕，甜意混着愧疚在舌尖蔓延。“一言为定，”她抬头看着哪吒，眼神坚定，“下次一定不辜负你的等待。”
周三清晨，敖玥刚打开电脑，蓝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无措：“然然出差赶不回来，下午的产检……你能陪我去吗？”电话那头传来胎动的轻响，敖玥立刻应下：“放心，我提前收尾工作，肯定陪你去。”
挂了电话，她刚把“下午产检陪同”备注在日程表上，总监就把紧急方案扔到她桌上：“合作方临时改需求，下班前必须出新版预案。”密密麻麻的修改标注让敖玥心头一沉，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只能给蓝欣发去消息：“项目突发状况，我实在走不开，让林薇陪你可以吗？”
安抚好蓝欣，敖玥一头扎进工作里。等她终于敲定方案抬头时，窗外已近黄昏，手机里躺着林薇发来的照片——蓝欣握着产检单笑盈盈的样子，配文“一切顺利，你安心忙”。敖玥松了口气，才发现后背早已汗湿。
晚上十点，敖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哪吒正靠在沙发上等她，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见她回来，他起身接过她的包，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忙完了？”
敖玥顺势靠进他怀里，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嗯，累死了。”哪吒低头吻住她，温柔的触感刚蔓延开，敖玥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她猛地惊醒，摸出手机一看，是团队成员发来的紧急报错截图。
“抱歉，我得处理一下。”她推开哪吒，快步走到书桌前坐下，指尖再次落在键盘上。哪吒停在原地，眼底的温柔渐渐淡成无奈，最终只是默默给她泡了杯热咖啡，轻手轻脚放在桌边。
等敖玥解决完问题回头时，哪吒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她早上换下的围巾。她走过去，轻轻把围巾抽出来，又给她盖上毯子。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敖玥心里泛起酸涩——连片刻的亲近，都成了被工作挤压得所剩无几的奢望。
敖玥坐在沙发边，指尖轻轻拂过哪吒眼下的青黑，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发闷。她蹑手蹑脚地收拾好散落的文件，又把凉透的咖啡换成温水，才挨着哪吒躺下。
凌晨三点，哪吒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忙完了？”
“嗯，都解决了。”敖玥反握住他的手，往他怀里缩了缩，“对不起，又让你等这么久。”
哪吒睁开眼，借着月光看清她眼底的红血丝，叹了口气却没责备，只是收紧手臂把她圈在怀里：“知道你身不由己，但下次能不能留十分钟给我？就十分钟。”
敖玥鼻尖一酸，埋在他胸口点头：“能，以后一定能。”她主动抬头吻上他的唇，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这一次，没有手机震动，没有工作消息，只有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织在寂静的夜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敖玥是被香味唤醒的。她走到厨房，看见哪吒系着她的碎花围裙，正煎着溏心蛋，旁边的砂锅里炖着她爱喝的排骨粥。
“醒了？”哪吒回头笑了笑，“今天不准开电脑，我跟你总监请了半天假，就当……补昨晚的觉。”
敖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那蓝欣的产检报告，我还没问林薇细节呢。”
“我问过了，”哪吒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宝宝很健康，沈然中午的飞机回来，晚上约了一起吃饭。”他转过身，捏了捏她的脸，“现在，你的时间只属于我。”
敖玥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用力点头。粥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漫在空气里，她忽然明白，再忙碌的工作也该给爱人留个缝隙——那些被耽误的亲近，总要在某个清晨或深夜，慢慢补回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