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凌晨两点，“陈塘关项目敢死队”微信群的消息提示音还在疯狂震动，99+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发疼。技术组和甲方对接部的人早已忘了明天还要早起，隔着屏幕为哪吒和敖玥的关系吵成了一锅粥。

沈然连发三条60秒语音，堪称气氛组天花板：“我赌五杯奶茶他们必复合！下午茶水间吒哥给敖总递奶糖你们没看见？那眼神黏得能拉丝！敖总嘴上嫌幼稚，转头就塞口袋里了！”

甲方那边的实习生立刻反驳：“那是礼貌！敖总昨天还跟我们吐槽吒哥改参数磨磨蹭蹭，说他‘还是老样子让人上火’，这明明是纯同事互怼！”

秦蓝潜水半天，终于冒头：“都别猜了，刚看见敖总朋友圈发了张吕布的游戏截图，配文‘菜鸡队友但能赢’，这不就是说哪吒？”

群里瞬间炸了，消息刷得比游戏团战的技能特效还快。而当事人之一的哪吒，正瘫在办公椅上啃泡面，看着群里的讨论笑得直打嗝。刚想潜水窥屏到底，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通话请求，备注是“敖玥（甲方大佬）”。

他手忙脚乱咽下泡面，接起通话，屏幕里立刻出现敖玥带着黑眼圈的脸，头发随意挽着，身后是亮着灯的书房：“哪吒，你看微信群了吗？沈然他们是不是闲得慌？”

“看见了，”哪吒举起手机晃了晃群界面，“都快把咱俩聊成年度情感大戏了。要不你发个声明，说咱俩就是纯工作伙伴？”

敖玥挑眉，抓起桌上的笔敲了敲屏幕：“凭什么我发？明明是你先在游戏里跟我互怼，给了他们八卦的由头。再说……”她顿了顿，耳尖微热，“我才不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哪吒刚想笑，就看见她突然把手机转了个方向，对着书架上的一个小摆件——那是当年他送她的蛋仔玩偶，虽然洗得有点发白，却摆得整整齐齐。“这玩意儿你还留着？”他故意逗她。

“忘了扔而已。”敖玥飞快转回头，语气硬邦邦的，“不说这个，群里吵得太烦，你快想个办法制止一下。”

哪吒眼珠一转，点开微信群，直接发了条语音，声音故意拖得慢悠悠：“都别吵了，我和敖总商量好了——”

语音刚发出去，群里瞬间安静如鸡，连沈然都没了动静。敖玥瞪着他：“你瞎编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商量了？”

“现在商量也不晚。”哪吒笑着凑近屏幕，“你看啊，要是说复合，明天项目组得起哄请奶茶；要是说纯同事，沈然那家伙肯定天天找机会撮合，更烦。不如……”他卖了个关子，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字。

敖玥盯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他发的消息跳出来：“【最终结论】哪吒&敖玥，现阶段为‘项目绑定战友’，附加福利：游戏双排优先组队，奶茶报销限额每周两杯。至于未来关系，等项目上线再投票——沈然，赌奶茶的先把钱交了。”

群里沉默三秒，随即被“哈哈哈”和“吒哥真有你的”刷屏，沈然立刻跟上：“收到！奶茶钱已转群收款！敖总没意见吧？”

敖玥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个“同意”，后面跟着个莲花表情包——还是上次哪吒发过的那个。她抬头看向视频里的人，眼神软了些：“算你有点脑子，没把事情搞砸。”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哪吒得意地挑挑眉，瞥见她桌上的空咖啡杯，“别喝咖啡了，都两点了，再熬下去明天项目会该打盹了。”

“知道了，”敖玥揉了揉眼睛，“你也别啃泡面了，楼下便利店应该还有热包子。”她顿了顿，补充道，“明天的豆浆，记得加三勺糖。”

哪吒心里一暖，笑着点头：“忘不了。快睡吧，敖战友。”

“嗯，哪吒战友。”敖玥挥了挥手，挂断了视频。

微信群里还在热闹地讨论“战友”这个新身份，吒儿却关了消息提示，看着手机里和敖玥的聊天界面，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摸出兜里的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复合还是同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不用再隔着屏幕互相试探，不用再假装对彼此的一切毫不在意。

窗外的天快亮了，新的一天，新的项目进度，还有新的“战友”关系，似乎都值得期待。

哪吒刚把文件袋甩到办公桌上，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敖玥发来的微信紧跟着弹出：“清单第三页第七条渲染格式标错了，是EXR不是HDR，下班前重签一份给我。”

他盯着屏幕嗤笑一声，手指飞快敲字：“敖总眼神不行就配副眼镜，原文件是秦蓝拟的，你自己对接漏了倒怪别人？”

消息刚发出去，办公室门就被“砰”地推开。敖玥踩着高跟鞋冲进来，白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手里举着打印版清单，眉头拧成疙瘩：“哪吒你睁眼看看！这行小字写的‘适配VR优先HDR’，是你技术组没标注清楚，还敢倒打一耙？”

“哈？”哪吒猛地站起身，办公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合着敖总现在当甲方，连‘优先’和‘必须’都分不清了？我们按最高标准给你做EXR，你倒嫌我们多事？”他几步走到敖玥面前，两人之间隔着半臂距离，空气都透着火药味。

技术组的人全扒着隔断偷看，连呼吸都放轻了。秦蓝刚端着咖啡进来，见这阵仗赶紧想劝：“别别别，都是工作上的事——”

“秦哥你别管！”两人异口同声打断他，说完又同时转头瞪向对方。

“我不管？”敖玥把清单拍在哪吒桌上，纸页翻飞，“他要是按HDR做，后期适配VR时画面噪点能糊成马赛克，到时候返工算谁的？”

“算我的！”哪吒拍着胸脯，声音拔高八度，“但敖总能不能搞搞清楚，当初是谁通宵帮你改蛋仔地图的光影，现在倒跟我讲技术标准了？”

这话戳中了敖玥的软肋，她耳尖微红，却梗着脖子反驳：“那是以前！现在是工作，少拿私人恩怨说事！再说你改的光影，还不是把我精心搭的彩虹桥弄成了阴间滤镜？”

“阴间滤镜？”哪吒眼睛瞪得溜圆，“是你自己要‘赛博古风’混搭，我能把荧光粉和水墨画调一起就不错了！最后是谁抱着平板跟我夸‘控场大神好厉害’的？”

周围传来压抑的憋笑声，敖玥的脸彻底红了，伸手去推吒儿的肩膀：“哪吒你闭嘴！谁跟你提以前了！赶紧改清单签字，不然我投诉你消极怠工！”

“你投诉啊！”哪吒纹丝不动，反而往前凑了凑，故意压低声音，“正好让你们集团看看，甲方负责人公报私仇，当年是谁输了游戏哭着要我陪练的——”

“哪吒！”敖玥急得去捂他的嘴，指尖刚碰到他的唇，两人都愣住了。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响。

秦蓝趁机把清单往两人中间一递：“别吵了别吵了，我重新标了，EXR优先，HDR留备份，这样总行了吧？”

敖玥猛地收回手，背到身后攥紧了衣角，耳朵红得能滴血。吒儿清了清嗓子，拿起笔签字，却故意在“哪吒”两个字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莲花。

“幼稚。”敖玥瞥了眼签名，吐槽的语气却软了大半，伸手去拿清单时，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他的，这次两人都没缩手，只是飞快移开。

“总比某些人强，当年玩蛋仔掉下去三次，还赖地图有bug。”哪吒把笔扔回笔筒，语气里带着得意。

敖玥咬了咬唇，突然勾起嘴角：“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复盘，被李信单杀五次，气得砸鼠标把键盘都敲坏了。”

“你怎么知道？”吒儿瞪大眼睛。

“沈然说的。”敖玥扬了扬下巴，拿起清单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晃了晃手机，“记得看我发的补充参数，再标错，我真投诉你。”

脚步声远了，技术组长才敢探出头：“吒哥，这哪是甲方乙方啊，这分明是‘欢喜冤家’附加赛！”

哪吒摸了摸刚才被敖玥碰到的嘴唇，嘴角不自觉往上翘，却凶巴巴地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EXR格式要是出问题，扣你们奖金！”

众人一哄而散，秦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行啊你，刚才那劲头，比打对抗赛还凶。”

哪吒拿起手机，看着敖玥发来的补充参数，末尾竟偷偷加了个莲花表情包，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当然，对付她，得用特殊战术。”

午休铃声刚响，哪吒揣着手机直奔茶水间——沈然说敖玥早上没吃早餐，特意让他顺道带份三明治过来。刚拧开咖啡机，身后就传来“噔噔”的高跟鞋声，他嘴角刚扬起弧度，后颈就被人用文件夹轻轻敲了一下。

“哪吒，你签的清单里漏了抗锯齿参数，想让VR用户看马赛克吗？”敖玥站在他身后，白色西装裤衬得腿笔直，手里的文件夹还保持着敲击的姿势。

哪吒回头瞥了眼她手里的文件，伸手去拿咖啡机上的纸杯：“急什么？下午技术会统一核对，敖总现在是闲得没事干，专门来找茬？”他把三明治往吧台上一放，“喏，沈然让带的，别饿死在甲方工位上，耽误项目进度。”

敖玥的目光落在三明治上，耳尖微热，却伸手把文件拍在他面前：“少转移话题！抗锯齿必须开4x MSAA，不然画面边缘虚化严重，这是基础要求，你当年做游戏建模时没学过？”

“我没学过？”哪吒笑出声，端着咖啡凑到她面前，热气氤氲了镜片，“是谁去年玩我做的demo，嫌抗锯齿开太高卡帧，哭着喊着让我调低的？现在倒成甲方大佬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周围几个来接水的同事赶紧缩到角落，假装研究货架上的速溶咖啡。敖玥攥紧文件夹，往他脚边踢了下垃圾桶：“那是民用设备！现在是文旅项目，要用专业VR头显，能一样吗？再说你那demo优化烂得像坨泥，不调低难道让我看幻灯片？”

“烂？”哪吒放下咖啡杯，伸手去抢她手里的文件夹，“当年是谁抱着平板玩到凌晨两点，发朋友圈说‘控场大神的建模绝了’？现在倒打一耙的本事，比你做项目方案还熟练。”

两人手抓着文件夹较劲，敖玥没站稳，往前踉跄了半步，额头刚好撞在哪吒下巴上。“嘶——”两人同时吸了口凉气，敖玥捂着额头后退，哪吒则揉着下巴直咧嘴。

“你故意的吧！”敖玥瞪他，指尖戳了戳发红的额头，“哪吒你是不是长了铁下巴，想谋杀甲方负责人？”

“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哪吒揉着下巴反驳，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她泛红的额头，“谁让你抢东西那么凶，当年抢我零食都没这么大力气。”他转身从抽屉里翻出片创可贴，“过来，贴一下，别等会儿说我欺负你。”

敖玥犹豫了下，还是凑了过去。哪吒指尖捏着创可贴，小心翼翼往她额头贴，呼吸不小心扫过她的脸颊，两人都顿了顿。“笨手笨脚的，”敖玥偏过头，假装看咖啡机，“贴歪了。”

“嫌我贴得差，自己来。”哪吒把创可贴塞给她，转身去拿三明治，“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金枪鱼馅的，特意让沈然买的。”

敖玥拆开三明治包装，咬了一口，眼眶莫名有点热，却嘴硬道：“一般般，比我公司楼下的差远了。”她瞥见吧台上的咖啡，又补充，“还有，你的咖啡太苦，当年加三勺糖都嫌难喝。”

哪吒刚喝了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三勺糖？那是糖水不是咖啡！也就你这种甜食控才喝得下去。”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奶糖，“喏，给你的，免得等会儿又嫌咖啡苦。”

奶糖包装纸是粉色的，还是当年敖玥最喜欢的草莓味。她捏着奶糖，指尖微微发颤，却抬头瞪他：“幼稚，谁还吃这种小孩子的糖。”话虽如此，却悄悄把糖塞进了西装口袋。

这时秦蓝端着饭盒走进来，看到两人“和平共处”的样子，笑着打趣：“哟，这是不吵了？刚才在办公室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还以为要打起来。”

“谁要跟他打。”敖玥咬了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

哪吒则拿起文件，用笔圈出抗锯齿参数：“行了，就按你说的4x MSAA，下午给你补签。”他看向敖玥，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敖总，要是下次再找我茬，我就把你当年掉蛋仔沟里的视频发公司群。”

敖玥差点噎住，拿起文件夹往他背上拍了一下：“哪吒你敢！信不信我让你们技术组天天加班改参数！”

“来啊，谁怕谁。”哪吒挑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竟比喝了加糖的咖啡还甜。阳光透过茶水间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连空气中的咖啡香都多了几分暖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