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敖玥踩着高跟鞋冲进陈塘新能源的会议室时，还差两分钟到三点。哪吒已经坐在主位上，面前摊着技术对接文件，见她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抬眸扫了眼她凌乱的发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还以为敖总会带着‘猪队友’的觉悟迟到。”
“闭嘴！”敖玥狠狠瞪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翻出资料，却因为宿醉的眩晕，指尖晃了一下。哪吒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文件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语气轻了些：“桌上有蜂蜜水，自己倒。”
敖玥一愣，看向桌角的保温杯，心里莫名一软，嘴上却硬邦邦的：“谁要喝你的东西。”话虽如此，还是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默默倒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滑下肚，头痛竟真的缓解了几分。
对接会开得很顺利，敖玥团队的技术骨干和陈塘的人聊得投机，唯有她和哪吒偶尔因细节争论几句，却没了之前的火药味。散会后，哪吒叫住她：“晚上有个资方的局，关于海外投资的窟窿，一起去。”
敖玥刚想拒绝，就听见他补了句：“不去也行，那你自己找资方，我不保证能拿到这么好的条件。”她咬牙，最终还是点头：“地址发我。”
傍晚的饭局上，哪吒游刃有余地和资方周旋，时不时替她挡酒，还悄悄在桌下踢她的脚，提醒她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接。散场后，两人并肩走在街边，晚风一吹，敖玥忽然开口：“谢了。”
哪吒转头看她，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就一句谢谢？”他顿了顿，挑眉道，“不如……兑现游戏承诺？”
敖玥立刻炸毛：“想都别想！那破游戏我早就卸载了！当初说了谁玩谁是猪，我还发誓再碰游戏就剁手！”
“哦？”哪吒掏出手机，点开游戏界面晃了晃，“那真可惜，我还特意创了个‘等敖玥当队友’的号。”他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卸载了也能下回来，我不介意等你几分钟。”
敖玥气得直跺脚：“哪吒你没完了是吧！卸载就是卸载了，想让我玩？门都没有！”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没注意脚下的台阶，踉跄着往前扑，被哪吒稳稳扶住。近距离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她忽然停住动作，耳尖悄悄发烫，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离我远点！别想用游戏的事烦我！”
哪吒喉结动了动，收回手，语气却依旧欠揍：“真不玩？那以后开黑缺法师，我可就找别人了。”
敖玥瞪他一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他的声音传来：“那行，不逼你。但资方那边后续要补的材料，我明天发给你。”
“知道了！”敖玥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她摸出手机，看着微信里“藕丝泥霸”的头像，手指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拉黑，反而默默把备注改成了“混蛋哪吒”——心里却暗忖：还好当初真把游戏卸了，不然说不定真要被这家伙缠得破戒。
接下来的几天，敖玥铁了心跟哪吒冷战。微信里他发来的资方材料，她只回“收到”；公司对接时碰面，她也全程冷着脸，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周五傍晚，她干脆拎着包躲去了林薇家。
“你是没看见他那副欠揍的样子，明明知道我卸了游戏，还天天旁敲侧击！”敖玥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跟林薇吐槽，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
林薇正给自家亲戚的小孩小宇削苹果，闻言笑着打趣：“人家不就是想跟你多互动互动嘛，说不定对你有意思呢。”
“有意思个鬼！他就是闲的！”敖玥刚说完，就瞥见小宇正捧着平板玩得入神，屏幕里是色彩鲜亮的方块世界，“小宇，你玩的这是什么？”
“迷你世界！”小宇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可以搭房子、种果树，还能和朋友一起玩！”
敖玥来了兴致，凑过去看了两眼：“这看着比那个破竞技游戏简单多了。”
“我教你玩！”小宇热情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个位置。敖玥本想摆手拒绝，可一想到哪吒那副“你肯定会忍不住玩游戏”的嘴脸，一股好胜心涌了上来——玩这个又不算破戒，正好气气他。
她接过小宇递来的备用平板，跟着小家伙学起了搭积木。从歪歪扭扭的小房子到能自动收菜的菜园，不知不觉就玩到了晚上十点。正跟着小宇组队打迷你BOSS，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哪吒发来的消息：“资方材料看了吗？有个数据需要核对。”
敖玥瞥了眼消息，冷哼一声，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转头继续跟小宇欢呼：“太棒了！BOSS掉装备了！”
林薇端着水果走过来，看见她一脸投入的样子，无奈摇头：“你这哪是怄气，分明是找到新乐子了。”
敖玥头也不抬：“这不一样！这是亲子游戏，跟哪吒那个不是一回事！”话虽如此，手指却灵活地操控着角色捡起了掉落的道具。
直到临睡前，她才想起哪吒的消息，磨磨蹭蹭点开，只回了个“明天看”。刚放下手机，屏幕又亮了，哪吒发来一张截图，是他游戏账号的界面，配文：“今天组队缺法师，输得很惨。”
敖玥盯着截图看了三秒，气得把平板扔到一边：“活该！谁让你不找别人！”可心里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翻来覆去半天，最后还是点开应用商店，鬼使神差地搜了“迷你世界”，犹豫半天又关掉——不行，不能让那混蛋知道自己玩这个，不然又要被他笑话！
关掉应用商店，敖玥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敖玥啊敖玥，可不能再栽他手里！”她索性扔开平板，抓起手机点开抖音，直接把微信调成免打扰模式——眼不见心不烦。
短视频里的搞笑段子、美食教程轮番刷过，敖玥原本紧绷的嘴角渐渐松了些。刷到一个吐槽“游戏队友太坑”的视频时，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刚想划走，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戳戳腹诽：哪吒的队友才坑，自己当年好歹也是法师界的半壁江山……不对，想他干嘛！
她猛地切换到萌宠合集，看着屏幕里打滚的小奶猫，烦躁总算压下去几分。林薇洗漱完出来，见她抱着手机乐不可支，凑过去一看：“哟，这是把哪吒那茬抛到脑后了？”
“什么叫抛到脑后，我这是战略性忽视！”敖玥头也不抬，手指飞快上滑，“他爱发消息发去，爱缺法师缺去，跟我没关系。”
正说着，手机震了震，是抖音的推送。敖玥随手点开，居然刷到了一条王者荣耀的高光操作集锦，主角恰好是她以前常用的法师英雄。她眼神顿了顿，指尖下意识悬在屏幕上，直到视频结束自动切到下一条，才猛地回过神，自嘲地笑了笑：“都过去多久了，还看这个。”
这一晚，敖玥刷抖音刷到后半夜，微信图标安安静静躺在桌面角落，连个小红点都没有——免打扰模式下，她压根没看见哪吒后来发来的两条消息：“数据不急，明天上午对接会说也行”“你抖音点赞的那个法师视频，操作没你当年一半好”。
第二天早上，敖玥是被林薇的闹钟吵醒的。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先关掉抖音后台，才想起要看看工作消息。点开微信时，她愣了愣——免打扰模式忘了关，哪吒的消息沉在最下面，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
她指尖顿了顿，没点进去，只是默默把免打扰关了，心里却莫名有点发堵。直到洗漱时瞥见镜子里自己眼下的青黑，才后知后觉懊恼：“为了跟他置气，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太亏了！”
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去公司，敖玥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哪吒的微信。她本想忽略，可预览消息里的内容让她脚步一顿——“你再不理我，信不信我撤掉合作？”
敖玥瞬间炸了，指尖飞快点开对话框，气得打字都带颤：“哪吒你幼不幼稚！合作是你想撤就能撤的？陈塘的资金缺口、技术短板，你以为离了敖式能搞定？”
消息发出去，几乎是秒回。哪吒发来个“挑眉”的表情包，紧接着是文字：“哦？这就理我了？还以为敖总打算一辈子冷战。”
敖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脸颊瞬间涨红，咬牙切齿地回：“你就是故意的！拿合作当幌子逗我是吧？”
“算不上幌子。”哪吒的消息又发来，“毕竟合作得双方配合，总不能一直冷着脸办事吧？昨天让技术部发你的参数表，你到现在都没回。”
敖玥一怔，赶紧翻了翻工作群，果然有技术部同事转发的参数表，还附了句“需敖总确认”。昨晚光顾着刷抖音，居然把这茬忘了。她心虚了半秒，嘴上依旧强硬：“刚看到！等下就看！别拿这种事吓唬人！”
“那最好。”哪吒回道，“上午十点的对接会，我在会议室等你。要是再迟到……”
“不会迟到！”敖玥立刻打断，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欠揍的话。挂了微信，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瞪了一眼：“敖玥，你怎么就这么容易上他的当！”
可转身拿包时，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勾了勾——这家伙，为了让自己理他，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真是又气人又……有点可爱。
赶到陈塘会议室时，哪吒正靠在椅背上翻文件，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见敖玥进来，他抬眸扫了眼，语气平淡却藏着笑意：“没迟到，进步了。”
敖玥没接话，径直走到对面坐下，把刚看过的参数表推过去：“这里三个数据和我们之前对接的有出入，让技术部再核对。”
哪吒低头瞥了眼，指尖点在其中一处：“这个是资方新增的要求，昨晚想跟你说，某人不回消息。”他刻意加重“某人”二字，抬眼时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敖玥耳尖一热，清了清嗓子：“昨晚忙忘了。”说完赶紧岔开话题，“资方那边后续流程怎么走？材料我都备齐了。”
“急什么。”哪吒合上文件，身体微微前倾，“先把冷战的账算清。这几天不理我，害得我对接会都没人抬杠，怪无聊的。”
“谁要跟你抬杠！”敖玥瞪他，“是你先拿游戏烦我。”
“行，我错了。”哪吒居然难得服软，从桌下拎出个纸袋推过去，“赔罪的。”
敖玥狐疑地打开，里面是杯冰镇杨枝甘露，还插着她喜欢的细吸管。她愣了愣，想起上次在海底捞，自己随口跟林薇提过爱喝这家的。
“算你有点良心。”她拿起奶茶抿了一口，冰凉清甜的滋味滑入喉咙，心里的那点别扭瞬间散了大半。
哪吒看着她嘴角沾到的芒果粒，忍不住笑出声：“慢点喝，没人跟你抢。”说着递过一张纸巾。
敖玥接过纸巾擦嘴，余光瞥见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这几天的冷战像场幼稚的闹剧。她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参数表我回去让技术部重新核对，下午给你答复。”
“好。”哪吒点头，又补充道，“晚上资方有个小型饭局，一起去。这次不聊工作，就当……破冰。”
敖玥刚想拒绝，瞥见他眼里的期待，话到嘴边改成了：“看在奶茶的面子上，去也行。但你要是再提游戏……”
“不提。”哪吒立刻举手投降，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提了我自罚三杯。”
对接会结束后，敖玥抱着文件走出会议室，手机突然震动，是哪吒发来的消息：“奶茶好喝吗？下次给你带芋圆的。”
她看着消息，指尖顿了顿，回了个“嗯”，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抬头时正好撞见迎面走来的陈塘员工，对方笑着打招呼：“敖总，您跟我们哪吒总今天气氛好多了，前几天见你们碰面都不说话呢。”
敖玥脸上一热，含糊应了声快步走开，心里却暗道：这混蛋哪吒，还挺会抓人的软肋。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