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林诡影
冰林里静得吓人,只有风穿过冰柱的呜咽声,像有人在暗处哭。那些冰柱粗的能抱满怀,细的像刀刃,表面结着一层薄霜,映着外面的雪光,泛着冷幽幽的蓝。我们靠在一根粗冰柱后,连呼吸都放轻了——刚才追来的黑影和野狼没进冰林,可谁也不敢确定,它们是不是守在林外等着我们出去。
守核狼趴在雪地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浅粉烙印在昏暗里透着点暖光,刚好照亮它脚边一小片雪。灰灰把脑袋搁在它背上,耳朵却竖得笔直,时不时对着冰林深处转一下,像是在听什么动静。
“我去前面探探路。”刘掌柜攥紧短刀,刚要起身,就被女人拽住了胳膊。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根冰柱,我们顺着看过去,只见那冰柱底部的雪地上,竟有串脚印——不是人的,也不是狼的,更像某种爪子踩出来的,趾尖带着弯钩似的痕迹,深深嵌在雪地里,还没被风盖住。
“这脚印是新的。”女人声音压得很低,“刚进林的时候没看见,像是从冰林深处过来的。”
阿雪搭着弓往脚印延伸的方向望,眉头皱得很紧:“林子里不会还有别的东西吧?”
话音刚落,冰林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不是冰柱断裂,倒像是某种东西在啃咬硬物。守核狼猛地抬起头,浅粉烙印亮了亮,对着声音来处低嚎了一声,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凶劲,反而带着点警惕的试探。
“跟着脚印走,小心点。”女人把青铜片攥在手里,率先迈步。我们跟在后面,踩着厚厚的积雪,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尺,雪末子钻进靴筒,冻得脚指头发麻。
脚印越走越密,到后来竟汇成了一片,像是有不少东西在这附近活动。前面的冰柱突然稀疏起来,露出一小块空地,空地上堆着些碎冰碴,还有几截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不是兽骨,倒像是冰柱的碎块,边缘啃得坑坑洼洼,正是刚才那“咔嚓”声的来源。
“谁在那儿?”刘掌柜对着空地尽头的冰柱后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只有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冰柱上,簌簌往下掉。灰灰突然往前窜了两步,对着那冰柱龇牙,尾巴绷得像根棍子。就在这时,冰柱后猛地窜出个黑影,速度比刚才的野狼还快,直扑灰灰的喉咙!
那东西浑身覆着雪白的毛,只有爪子是黑的,像戴了副黑手套,脸长得像狐狸,却比狐狸大两倍,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嘴里叼着半块冰碴——竟是只被极北寒气和残核气息扭曲的冰狐!
守核狼见状,挣扎着站起来,刚要扑过去,又有两只冰狐从旁边的冰柱后窜出来,一左一右挡住它的路。它们不像普通狐狸那样怕人,反而咧着嘴,露出尖尖的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爪子在雪地上刨着,像是随时要扑上来。
“这些冰狐被残核影响了,没了神智!”女人掏出火折子,晃了晃点燃,火光照亮了冰狐的眼睛,它们果然往后缩了缩,显然怕火。
阿雪趁机拉弓搭箭,一箭射向扑向灰灰的那只冰狐。箭尖擦过冰狐的耳朵,钉在后面的冰柱上,冰狐吃了一惊,转头就往冰林深处跑。剩下两只见同伴跑了,也跟着往后退,却没跑远,蹲在不远处的冰柱后,死死盯着我们,像在盘算着什么。
“不能跟它们耗着,得赶紧走。”刘掌柜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是冰柱倒塌的声音!我们回头一看,只见林外的雪地里,那些黑影竟举着铁棍砸冰柱,想把冰林砸出条路来。几根细冰柱已经倒了,碎冰碴溅得到处都是。
“他们要进来了!”阿树急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守核狼突然对着冰林深处长嚎一声,声音清亮,穿透了风的呜咽。没过多久,冰林深处竟传来回应——也是一声长嚎,却比守核狼的更浑厚,带着股威严的气势。
那两只蹲在远处的冰狐听到这声嚎,像是受了惊吓,夹着尾巴往深处跑了。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是极北的狼!不是被残核影响的,是原生的极北狼!”
话音刚落,冰林深处就传来了脚步声,不是黑影的沉重踏步,而是轻快的、带着节律的蹄声——不,是狼的脚步声。很快,几道灰色的身影从冰柱后走出来,为首的那只狼比守核狼还高半头,浑身覆着浓密的灰毛,爪子踩在雪地上悄无声息,眼睛是琥珀色的,正盯着我们看,却没有攻击性。
“它们是来帮我们的?”阿雪放下了弓,有些不敢相信。
守核狼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为首的灰狼低嚎了一声,像是在交流。灰狼点点头,转头对着冰林外吼了一声,声音震得碎冰碴往下掉。林外的砸冰声瞬间停了,显然是被这声吼震慑住了。
“走!”为首的灰狼像是听懂了守核狼的话,转身往深处走,时不时回头看我们,像是在带路。
我们赶紧跟上,守核狼和灰灰跟在后面。冰林深处的冰柱越来越粗,阳光透过冰柱的缝隙照进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身后的黑影和野狼没再追来,想来是被极北狼的气势吓退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冰林突然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远处的雪山主峰清晰可见,山脚下有一片开阔的雪地,雪地上隐约能看见一座石屋,石屋前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狼纹,和女人手里的青铜片纹路一模一样。
“那是……牧狼人的石屋!”女人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当年我们送守核狼来的时候,就在那歇过脚!从这儿再往上走,就是烙印之源了!”
可就在我们要往石屋走时,为首的灰狼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石屋的方向低嚎,声音里带着警惕。守核狼也绷紧了身体,浅粉烙印亮了起来。
我们顺着它们的目光望去,只见石屋的门是开着的,门帘在风里晃着,里面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