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
极北捡狼·寻踪
落雪谷的晨雾还没散,我握着刚烤好的麦饼走到温泉边,却没看见往常蹲在石台上等我的灰灰。往常这个时候,它早该绕完谷地巡逻回来,听见我的脚步声就会甩着尾巴跑过来,用鼻尖蹭我的手心讨食。
“灰灰?”我朝着谷口喊了一声,雾气里只传来溪水叮咚的回响。母狼领着小狼崽们从针叶林里出来,见我站在温泉边张望,也停下脚步,对着空荡的石台低嚎两声——它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我心里猛地一沉,快步走到灰灰常待的雪坡,那里只有几片散落的绒毛,还有一道新鲜的拖拽痕迹,顺着痕迹往谷口走,雪地上竟出现了两行陌生的脚印,脚印旁还留着半截断裂的麻绳,麻绳上沾着灰灰背上的绒毛。
是铁笼镇的人!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心里,我转身往石洞跑,抓起牧鹿人送的兽骨匕首和那张标着铁笼镇范围的兽皮地图。母狼跟在我身后,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小狼崽们也围着我的腿转,像是在催促。我蹲下身摸了摸母狼的头:“我去把灰灰找回来,你们守好谷地。”它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我的手背,然后对着小狼崽们低嚎一声,领着它们往石洞走去——它知道,不能在这里拖我的后腿。
顺着雪地上的脚印往谷外走,晨雾渐渐散开,阳光透过枝桠洒在雪地上,把脚印照得格外清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脚印突然拐进了一片茂密的针叶林,林子里的雪地上散落着更多灰灰的绒毛,还有几处被踩碎的冰凌花——那是灰灰昨天叼回来,放在我石洞口的花。我攥紧匕首,心脏跳得飞快,顺着痕迹往前跑,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麻绳摩擦树枝的声响,还有灰灰低沉的嚎叫。
“灰灰!”我拨开树枝冲过去,就看见两个穿着粗布棉袄的男人正拽着麻绳往马车上拖,麻绳的另一端死死捆着灰灰的脖子,它的后腿在雪地上蹬着,身上的绒毛被扯得凌乱,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焦急,看见我时,嚎叫声突然顿了顿,竟带着点委屈的呜咽。
“哪来的丫头片子,敢管我们铁笼镇的事!”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回头骂道,另一个则从马车上抄起一根木棍,朝着我挥过来。我侧身躲开,手里的匕首顺势划过去,刀刃擦过他的胳膊,留下一道血痕。那人痛得叫了一声,木棍掉在雪地上,我趁机扑到灰灰身边,伸手去解它脖子上的麻绳——可麻绳捆得太紧,还打了死结,我越着急越解不开,灰灰却忽然安静下来,用头轻轻蹭我的手腕,像是在安慰我。
“别白费力气了!这狼是我们头领要的,据说它能破青铜哨子的咒,抓回去能换不少赏钱!”胡茬男人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一步步朝我们逼近。灰灰猛地抬起头,对着他龇牙,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嚎叫,尽管被麻绳捆着,却依旧挡在我身前。我握着匕首站起身,和灰灰背靠着背,盯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我不能让他们把灰灰带走,绝不能。
就在这时,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狼嚎,是母狼的声音!紧接着,几道黑影从树后窜出来,是谷里的狼们!原来母狼根本没留在谷地,它领着小狼崽们跟在了我身后。两个男人见状脸色一变,胡茬男人挥着短刀想要驱赶,母狼却率先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疼得他短刀掉在地上。另一个男人刚要去捡,小狼崽们就围了上去,有的咬他的裤腿,有的扒他的脚踝,把他缠得动弹不得。
我趁机用力扯着麻绳,手指被麻绳磨得生疼,终于在灰灰的配合下,把死结拽开了。麻绳刚落地,灰灰立刻转身扑向胡茬男人,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直到那人痛得连连求饶,才松开嘴退到我身边。两个男人吓得连滚带爬地爬上马车,赶着马往铁笼镇的方向跑,母狼还想追,却被我叫住了——现在不是追他们的时候,灰灰平安无事才最重要。
“你吓死我了。”我蹲下身,伸手摸灰灰的脖子,那里被麻绳勒出了一道红痕,它却像是没察觉,只是用头蹭我的脸颊,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呼噜声,像是在说自己没事。母狼凑过来,用舌头舔着灰灰脖子上的红痕,小狼崽们也围着它转,有的用鼻子顶它的肚子,有的叼着它的尾巴晃来晃去。
我牵着灰灰往谷里走,它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看我,像是怕我跟不上。走到温泉边时,我忽然想起牧鹿人说过,温泉水有消炎的作用,便拉着灰灰蹲在温泉边,用温热的泉水轻轻擦拭它脖子上的红痕。它乖乖地趴在我身边,眼睛闭着,像是在享受这份温柔。
回到石洞时,夕阳已经快落山了。我烤了满满一筐蜜薯,灰灰蹲在我身边,小口小口地啃着,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尾巴轻轻扫着地面。母狼领着小狼崽们在石洞口玩耍,夕阳把它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整个石洞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以后不许再乱跑了。”我摸了摸灰灰的头,它像是听懂了,用鼻尖蹭了蹭我的手心,然后把脑袋埋进我的怀里。我抱着它,感受着它温热的呼吸,心里满是后怕——如果今天我晚来一步,如果母狼没有领着狼们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从那以后,灰灰每天巡逻都会带着母狼和几只成年狼,再也没有单独行动过。我也在谷口设置了更多的陷阱,用树枝和藤蔓编织成网,防止铁笼镇的人再来偷袭。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每次我烤蜜薯时,灰灰都会叼着一块蜜薯跑到我身边,把蜜薯放在我的手里,然后用头蹭我的脸颊,像是在提醒我,它会一直陪着我。
有天傍晚,我坐在温泉边喝茶,灰灰突然叼着一朵冰凌花跑到我面前,把花递到我手边。我接过花,别在衣襟上,笑着说:“你怎么总爱给我送花呀?”它对着我嚎叫一声,声音清亮又欢快,然后跳进温泉里,用爪子拍打着水面,溅起一片水花。我看着它欢快的模样,心里满是幸福——原来最珍贵的不是安稳的日子,而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身边都有彼此陪伴的羁绊。
夕阳渐渐落下,温泉里的水花还在溅着,灰灰的笑声和小狼崽们的欢叫声混在一起,在落雪谷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