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把母狼带回管护站时,天已经擦黑了。我用帆布包小心翼翼地裹着它,灰灰缩在我另一只怀里,小脑袋时不时蹭蹭母狼的耳朵,母狼闭着眼,呼吸有些重,左前腿的伤口还在渗血,纱布已经被染红了一角。
推开门,炉子里的炭火还没熄,我赶紧把母狼放在铺了厚毛衣的木板上,又找了个干净的纸箱,让灰灰待在旁边。我翻出父亲留下的外伤药——那是以前巡山时被树枝刮伤用的,药效很足,又烧了点温水,用棉签蘸着轻轻擦去母狼伤口周围的血污。
母狼起初很警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爪子微微抬起,像是要反抗。灰灰立刻凑过去,用小脑袋蹭它的下巴,发出“呜呜”的轻叫,母狼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我,没敢闭上。
“别怕,我只是给你换药。”我轻声说,动作放得极轻。拆开旧纱布时,我才发现伤口比我想象的深,应该是被猎枪的散弹擦伤的,幸好没伤到骨头。我撒上药粉,又用新的纱布缠好,缠到第三圈时,母狼突然轻轻舔了一下我的手背,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它,它的眼睛里没有了敌意,只剩下疲惫。
我笑了笑,把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掰碎,泡在温水里,递到母狼嘴边。它闻了闻,慢慢吃了起来,灰灰在旁边看着,偶尔也凑过来吃一口。我坐在炉边,看着它们母子俩,心里突然觉得踏实——以前巡山回来,屋里总是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了灰灰和母狼,好像真的有了家的样子。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立刻站起身,摸向门后的柴刀。母狼也警觉起来,慢慢站起身,挡在灰灰前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我走到窗边,轻轻撩开窗帘的一角,借着月光,看见两个人影在院墙外晃悠,手里还拿着东西,像是猎枪。
是偷猎者。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灰灰和母狼往里屋藏,母狼却不肯走,死死盯着门口,像是要保护我。我咬了咬牙,对母狼说:“你带着灰灰躲好,别出来。”说完,我握紧柴刀,轻轻拉开了门。
“谁在外面?”我故意提高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害怕。
院墙外的人影顿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是两个陌生男人,脸上带着凶相,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猎枪,指着我:“小子,看见一只受伤的母狼了吗?”
我心里一沉,知道他们是冲着母狼来的。我挡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这里没有母狼,你们走错地方了。”
“少废话!”另一个男人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一下,柴刀差点掉在地上。“我们跟着脚印过来的,就在这附近,你要是识相,就把狼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握紧柴刀,盯着他们:“那是保护动物,你们不能抓它。”
“保护动物?”拿猎枪的男人笑了起来,“在这山里,老子想抓什么就抓什么,你个毛头小子还敢管闲事?”说完,他就往屋里闯。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狼吼——是母狼!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屋跑了出来,挡在我前面,眼睛里满是怒火,对着偷猎者龇着牙,尖牙在月光下闪着光。偷猎者吓了一跳,赶紧举起猎枪,对准了母狼。
“别开枪!”我大喊一声,扑过去推开了猎枪。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拿猎枪的男人恼羞成怒,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疼得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
母狼立刻扑了上去,咬住了那个男人的胳膊,男人惨叫一声,手里的猎枪掉在了地上。另一个男人见状,抄起旁边的木棍就打向母狼,我赶紧爬起来,捡起柴刀挡在母狼前面,木棍打在柴刀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还有手电筒的光。偷猎者脸色一变,对视了一眼,赶紧捡起猎枪,狼狈地跑出了院子。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母狼凑过来,轻轻舔了舔我的脸,灰灰也跑过来,缩在我怀里。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近,我抬头一看,是镇上派出所的王警官,还有王叔。“小林,你没事吧?”王叔跑过来,扶起我,“我们看见这有动静,就赶紧过来了。”
王警官检查了一下院子,说:“他们跑不远,我们已经通知了其他同事,一定会抓住他们的。”说完,他看了看母狼,又看了看我,“这母狼……是你救的?”
我点了点头,摸了摸母狼的头:“它受伤了,还有灰灰,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它们。”
王警官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跟你爸一样,是个护林的好料。放心,这两只狼我们会帮忙联系动物保护站,等它们伤好了,再放归山林。”
我心里一暖,看着母狼和灰灰,又看了看王警官和王叔,突然觉得,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有人一起帮忙,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天晚上,王警官他们在管护站待了很久,直到确认偷猎者不会再回来。母狼靠在我身边,灰灰缩在它怀里,炉子里的炭火很旺,屋里暖暖的,我看着它们母子俩,心里想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好它们,守护好这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