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梦托父影恸危境,众心悬命盼生归

深秋的晨雾裹着寒意,笼罩着上官家老院的栀子花丛。上官曦一夜未眠,眼底的青黑像化不开的墨,手里紧紧攥着向皓宇生前留下的旧衬衫,领口那朵小闻绣的栀子花,在晨雾里泛着浅淡的白。

昨夜那场梦太真实了——向天站在栀子树下,身影和向皓宇重叠,说“你和小闻快撑不住了”。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让她从凌晨惊醒后,再也无法入睡。

“嫂子。”向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提着刚买的新鲜栀子花瓣和热粥,看到上官曦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紧,“没睡好?”

上官曦转过身,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声音里满是颤抖:“向天,我梦到你了……梦到你说,我和小闻快撑不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小闻他……”

向天连忙放下东西,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温和却坚定:“嫂子,梦是反的,别胡思乱想。但这或许是哥在提醒我们——小闻被困在愧疚里太久,你也被担忧压得太沉,我们不能只守着,得主动帮他解开心里的结。”

他想起昨夜自己也梦到了哥哥——向皓宇坐在栀子树下,手里拿着小闻的画,眼神里满是心疼,说“阿天,帮小闻放下,别让他再怪自己”。那时他还以为是思念过度,现在结合上官曦的梦,才明白这是哥哥的牵挂,是想通过他们,安抚痛苦的小闻。

“可我们该怎么做?”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小闻醒了又昏迷,昏迷了又挣扎,他心里的坎,我们怎么帮他迈过去?”

“哥的托梦,是想让小闻知道他不怪他。”向天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们去医院,把哥的旧物都带去,跟小闻说说哥生前的事,说说哥有多疼他,或许能唤醒他的潜意识,让他放下愧疚。”

上官曦点了点头,抹掉眼泪,握紧了手里的衬衫——为了小闻,为了向皓宇,她不能倒下。两人提着东西,匆匆赶往医院,晨雾里的栀子花香,带着一丝沉重的希望,飘向远方。

上午十点,医院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的“嘀嗒”声,规律却冰冷。小闻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眉头紧紧皱着,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蜷缩,像是在梦里挣扎。

景念书和顾景淮提着果篮走进来,刚靠近病床,景念书身上的薰衣草味Omega信息素就微微波动——作为对情绪和生命体征格外敏感的Omega,他清晰地察觉到小闻的不对劲:栀子花香的信息素微弱得几乎要消散,呼吸浅得像风中残烛,连监护仪上的曲线,都比平时平缓了太多。

“不对劲。”景念书的声音里满是紧张,快步走到床边,指尖轻轻探向小闻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呼吸和脉搏都太弱了,信息素也快稳不住了!”

顾景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护士!医生!快来看看病人!”

守在一旁的向念安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小闻的手,声音里满是哭腔:“哥!你别吓我!你醒醒!我是安安啊!”

护士赶来时,也察觉到了异常,连忙给小闻测血压、查血氧,嘴里喃喃着“不好,血氧饱和度在降”。医生赶来后,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眉头拧成了疙瘩:“病人潜意识里的情绪波动太大,引发了多器官功能紊乱,准备进抢救室!”

景念书站在一旁,心里满是担忧。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闻时,那个蜷缩在角落、眼神恐惧却又带着一丝依赖的Omega;想起小闻靠在梦雨馫怀里,说“我怕自己是累赘”时的脆弱;想起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给雨馫打电话。”顾景淮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号——梦雨馫早上被梦父叫去公司处理紧急事务,临走前还反复叮嘱“小闻有任何动静,立刻告诉我”,现在看来,那场“紧急事务”,或许是梦父故意拖延的借口。

抢救室的灯亮起时,小闻的意识正陷在一场混乱的梦境里——

他站在熟悉的栀子院子里,向皓宇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他小时候画的栀子花,笑容温和得像阳光。小闻的心脏猛地一疼,快步跑过去,却在离向皓宇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靠近。

“爸……”小闻的声音里满是哽咽,眼泪掉了下来,“我是不是很没用?没能保护好妹妹,没能保护好宝宝,还让你失望了……”

向皓宇放下画,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温柔得让人心颤:“傻孩子,爸爸怎么会怪你?你小时候保护安安,把欺负她的人推开,自己却摔得膝盖流血;你失去宝宝时,比谁都疼,爸爸都知道。”

小闻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扑进向皓宇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可我还是怕……怕自己不够好,怕你们都离开我……”

“爸爸不会离开你。”向皓宇抱着他,声音里满是心疼,“你看,院子里的栀子树还在,爸爸给你熬的栀子粥还在,你画的画还在,这些都在,爸爸就一直在。你要好好的,要陪着雨馫,陪着妈妈和安安,别再把自己困在愧疚里,好不好?”

小闻点了点头,紧紧抱着向皓宇,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心里的愧疚像被温水慢慢融化。他想起爸爸教他骑自行车时,说“摔倒了就自己站起来,爸爸在后面看着你”;想起爸爸送他去初中时,说“小闻要勇敢,爸爸相信你”;想起爸爸出事前,说“等你毕业,我们一起开个画室,专门画栀子花”。

这些温馨的画面,像一道暖流,淌过他布满伤痕的心脏。可就在这时,梦境突然破碎——向皓宇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院子里的栀子树开始枯萎,小闻伸手想抓住向皓宇,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爸!别走!”小闻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嘶吼,“我还没跟你说对不起!我还没跟你说我爱你!”

现实里,抢救室里的小闻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生大喊着“快!肾上腺素!”,抢救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到极致。

抢救室外,众人焦急地等待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上官曦和向天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人心碎的场景——抢救室的灯亮着,警报声隐约传来,向念安蹲在地上,抱着兔子玩偶哭得撕心裂肺,景念书和顾景淮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小闻他怎么了?”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恐慌,抓住向天的手臂,身体剧烈地颤抖。

“嫂子,别慌!”向天紧紧扶住她,声音却也带着一丝颤抖,“医生说小闻潜意识情绪波动太大,引发了器官紊乱,正在抢救……哥托梦给小闻了,肯定是想帮他,小闻会没事的!”

可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抢救室的警报声持续不断,像一把把刀,扎在每个人的心上。上官曦靠在向天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嘴里反复念叨着“皓宇,求求你保佑小闻”“小闻,妈妈不能没有你”。

向念安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里满是绝望:“妈,哥会不会有事?他是不是要像爸爸一样,离开我们了?”

“不会!”上官曦猛地抱住向念安,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坚定,“你哥不会离开我们!他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的!他会醒过来的!”

景念书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满是无力。他想起自己和顾景淮的过往,想起自己曾经也因为家庭矛盾陷入绝望,是顾景淮一直陪着他,拉着他走出黑暗。可小闻的痛苦,比他更深,更沉,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等待奇迹。

“顾景淮,雨馫还没到吗?”景念书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在路上了,他已经在赶了。”顾景淮的声音低沉,眼神死死盯着急救室的门,“他说他不会迟到,不会再错过小闻。”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依旧危急,各项指标都在临界值,能不能挺过去,就看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临界值?”梦雨馫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他跑得气喘吁吁,衬衫凌乱,头发被汗水打湿,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再次渗血,却顾不上这些,冲过去抓住医生的手,“什么意思?是不是小闻快不行了?我不准!我不准他有事!”

他刚处理完梦父的刁难,就接到顾景淮的电话,一路闯红灯赶来,心里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他怕自己再次失去小闻,怕那个等了十五年、守了五年的人,再也醒不过来。

“我们会尽力。”医生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但病人的意志很重要,你们多跟他说说话,或许能唤醒他。”

梦雨馫冲进抢救室,看到小闻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毫无生气,心脏像被生生撕裂。他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小闻冰凉的手,声音里满是哽咽:“小闻!我来了!我对不起你,我来晚了!你醒醒好不好?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家种栀子花,一起喂十五和余生,一起过新的生活,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想起早上的分别,想起小闻说“雨馫,早点回来”,想起自己没能早点赶回来,心里的愧疚和痛苦像火山一样爆发:“小闻,对不起,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醒醒,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闻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梦雨馫的眼泪掉在小闻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小闻的睫毛颤了颤,却终究还是没有醒来。

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众人轮流守在病房外,不敢离开半步。

梦雨馫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握着小闻的手,一遍遍地跟他说过去的事——说初中时他们在栀子花丛后的相遇,说他收藏的那幅栀子花画,说他们结婚时院子里盛开的栀子花海,说五年里他每天给昏迷的小闻讲故事的日子。

“小闻,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去了‘老时光’甜品店,你点了两份提拉米苏,说‘雨馫的味道要和甜的混在一起’。”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吻了吻小闻的手背,“你醒过来,我们再去,我陪你吃两份,好不好?”

上官曦坐在一旁,拿着向皓宇的旧衬衫,轻声说着向皓宇生前的事——说他怎么教小闻画画,怎么给小闻熬粥,怎么在小闻生病时守着他,说他有多为小闻骄傲。

“小闻,你爸说,你画的栀子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画,他把你的画都藏在铁盒子里,每天都要看一看。”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哽咽,“你醒过来,我们一起把那些画找出来,挂在你的画室里,好不好?”

向天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默默跟哥哥说话:“哥,小闻很努力,他在挣扎,你再帮帮他,让他醒过来。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嫂子和小闻,会帮你完成没完成的约定,开一家只画栀子花的画室。”

向念安趴在床边,小声跟小闻说小时候的事:“哥,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在院子里抓蝴蝶,你把最大的那只让给我;我们一起偷喝妈妈熬的栀子粥,你替我挡着,被妈妈骂;你说要保护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快醒过来……”

景念书和顾景淮守在走廊里,景念书的薰衣草味信息素轻轻弥漫开来,试图透过门缝,给小闻一丝温和的安抚。顾景淮握着他的手,声音低沉:“会好的,小闻会醒过来的。”

夜色越来越深,病房里的监护仪依旧“嘀嗒”作响,小闻依旧沉睡着,像一个被全世界守护的孩子,在黑暗里挣扎着寻找光明。众人的心悬在半空,祈祷着奇迹的发生,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他们不知道,小闻能不能挺过这二十四小时,不知道这场漫长的虐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尽头。

而就在这时,上官曦突然靠在墙上,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喃喃着“皓宇,我快撑不住了”“小闻,妈妈陪你”,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向天连忙扶住她,心里满是恐慌——嫂子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小闻若是再醒不过来,她真的会垮掉。

这场关于爱与守护、痛苦与希望的等待,还在继续,而命运的齿轮,却在黑暗里,悄然转动着未知的方向。

凌晨时分,守在床边的梦雨馫终于撑不住,趴在床边浅浅睡去。迷迷糊糊中,他梦到了向皓宇——向皓宇站在栀子树下,手里拿着小闻的画,眼神里满是担忧,说“雨馫,小闻在跟死神拔河,你要抓住他的手,别让他松开”。

“我会的!”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坚定,“我一定会抓住他的手,不会让他离开!”

向皓宇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好好照顾他,替我……好好爱他。”

梦雨馫猛地惊醒,发现小闻的手指正在轻轻回握他的手,监护仪上的曲线,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起伏。他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连忙喊医生:“医生!他动了!小闻动了!”

可医生赶来检查后,却摇了摇头:“只是潜意识的本能反应,还没脱离危险。”

梦雨馫的希望瞬间被浇灭,却依旧紧紧握着小闻的手,声音里满是固执的坚持:“没关系,我等你,多久都等你。小闻,别放弃,我在,我们都在。”

而病房外,上官曦靠在向念安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反复念叨着“快撑不住了”。向天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病房里沉睡的小闻,心里满是沉重——嫂子和小闻,真的能挺过这一关吗?哥哥的托梦,真的能唤醒小闻吗?这场漫长的痛苦,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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