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寻踪无迹心欲裂,婚逼绝境痛难扛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院子里的栀子花瓣簌簌落下,铺了一地浅白的碎影。向淼闻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攥着一片半枯的栀子花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眼神却空茫地落在远处的围墙——那里爬着几株枯萎的藤蔓,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梦雨馫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不安。这几天的小闻格外安静,不再像以前那样情绪失控,却也不再主动说话,对熟悉的事物失去了往日的反应——给他熬的栀子粥只喝了两口,给他带的兔子玩偶被随手放在石凳旁,连“十五”蹭他的手时,他也只是机械地摸了摸,没有丝毫笑意。
“小闻,我去公司处理点事,中午回来给你带‘老时光’的提拉米苏。”梦雨馫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一片冰凉,“要是觉得冷,就回屋里待着,别坐在外面太久。”
小闻缓缓转过头,眼神里没有焦点,像蒙着一层雾。他看着梦雨馫,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盯着那片枯萎的藤蔓。
梦雨馫的不安更甚,他蹲下身,握住小闻的手,掌心的冰凉让他心疼:“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阿姨(家里的护工),别一个人扛着,好不好?”
“嗯。”小闻的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却没有回握梦雨馫的手。
梦雨馫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公司的紧急会议,催他尽快过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吻了吻小闻的额头:“我走了,乖乖等我回来。”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院子,看着小闻依旧坐在石凳上的背影,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涌来,却终究还是被工作催着下了楼。他不知道,这一转身,就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失去”。
中午十二点,梦雨馫提着提拉米苏回到家,院子里却空无一人。石凳上的兔子玩偶倒在地上,半枯的栀子花瓣散了一地,唯独不见小闻的身影。
“小闻?”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慌乱,他冲进屋里,卧室、客厅、厨房、甚至小闻以前常待的画室,都空无一人。护工阿姨急得团团转:“梦先生,我刚才在厨房做饭,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出来一看,向先生就不见了!我以为他只是在院子里走走,没想到……”
梦雨馫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他冲到院子里,仔细查看,发现围墙角落的藤蔓有被拉扯过的痕迹,地上还掉着一枚小小的银质耳钉——是他去年送给小闻的,小闻一直戴在耳边,从不离身。
“小闻……”梦雨馫捡起耳钉,指尖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那股不安终于应验,他像疯了一样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梦雨馫驱车狂奔,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夏沐风的公寓。他太清楚了,以前小闻情绪失控时,夏沐风为了保护小闻不被外界打扰,曾偷偷把小闻藏在自己的公寓里。现在小闻失踪,除了夏沐风,他想不出第二个人会“带走”小闻。
“夏沐风!你把小闻藏哪了?”梦雨馫撞开公寓门,眼睛猩红,一把抓住夏沐风的衣领,声音里满是疯狂的质问,“我知道是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照顾好小闻,所以把他藏起来了?你把他还给我!”
夏沐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你疯了?小闻失踪了?我怎么会藏他?我早上还去你家送文件,看到他坐在院子里,怎么会……”
“你撒谎!”梦雨馫的情绪彻底失控,十五年寻找的恐惧、失而复得的珍惜、病情反复的煎熬,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十五年!我找了他十五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失忆忘了我不要紧,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让他记起来?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说要一起种栀子花,要一起养猫咪,你明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你还是没有把他放下,还要把他藏起来!为什么!他昏迷五年,我守了五年,本以为终于有了希望,能够让他病情缓解,你知道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可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还是要把他藏起来,你还想再把他藏起来15年吗?还是说你现在告诉我你没藏他?”
他的声音里满是哽咽,眼前浮现出十五年前的场景——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他穿着西装,正要和孟家的Omega交换戒指,却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小闻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角落,眼神茫然地看着他,像一只迷路的小鹿。那一刻,震惊和欣喜冲破他的心防,为了他他一步步试探终于让他想起,逼着夏沐风放弃。
后来,小闻记起了他,他们结婚,在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养了“十五”和“余生”,那段短暂的温馨,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可这份温馨,很快就被小闻的病情打破——失控、昏迷、苏醒、再失控,像一个无解的循环,把他拖进了无尽的黑暗。
“我知道你担心小闻,但你冷静点!”夏沐风抓住他的肩膀,语气沉重,“我真的没藏他,我们现在应该赶紧找人,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指责!”
梦雨馫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看着夏沐风真诚的眼神,心里的怀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连夏沐风都不知道小闻的下落,那小闻到底去哪了?他一个人,身体还没恢复,又记不清太多事,会不会遇到危险?
“对不起……”梦雨馫无力地靠在墙上,声音里满是疲惫,“我太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先别报警!”夏沐风连忙阻止,“小闻可能只是自己走出去了,他现在情绪不稳定,报警会刺激到他!我们先联系顾景淮和景念书,让他们帮忙找人,重点查你家附近的监控,还有小闻以前常去的地方!”
梦雨馫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顾景淮的电话,声音里满是慌乱:“顾景淮,帮我找个人……小闻失踪了……”
下午三点,梦雨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客厅里的场景却让他瞬间僵住——梦父梦母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精致西装的Omega,眉眼间带着刻意的温柔,正是之前和他谈过联姻的林家小儿子,林溪。
“你还知道回来?”梦父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满是不满,“小闻失踪了正好,省得你天天围着他转,耽误了正事。”
“正事?”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在你们眼里,什么是正事?是联姻?是公司利益?小闻是我的爱人!他失踪了,你们不仅不担心,还在这里谈联姻?”
“爱人?”梦母的声音尖锐,“他就是个累赘!他失踪了,对你、对梦家都是解脱!林溪是林家的小儿子,温柔懂事,家世又好,跟他联姻,对梦氏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别不知好歹!”
林溪站起身,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伸手想去碰梦雨馫的手臂:“雨馫哥,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小闻哥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过几天就回来了。我们的婚事,叔叔阿姨都同意了,不如……”
“滚!”梦雨馫猛地推开他,眼神里满是杀意,“别碰我!我爱的人只有小闻,就算他永远不回来,我也不会和你联姻!”
“你放肆!”梦父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梦家的未来都在你手里,你以为你能任性多久?小闻那个样子,就算找回来,也只会拖累你!我告诉你,这门婚事,你必须同意!”
梦雨馫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十五年的寻找,想起五年的守护,想起小闻醒来时的那抹笑,想起他手臂上被小闻划伤的伤口,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父母的逼迫下,瞬间爆发。
“我不同意!”梦雨馫的声音嘶哑,身体剧烈地颤抖,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是心脏病犯了!他捂着胸口,慢慢蹲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眼前开始模糊,“我绝不会放弃小闻……绝不会……”
“雨馫!”梦母虽然强势,却也慌了神,连忙想去扶他,却被梦父拦住:“别管他!他就是装的!为了那个Omega,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简直无可救药!”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顾景淮、景念书、夏沐雪和上官曦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梦雨馫蹲在地上,脸色苍白,捂着胸口,而梦父梦母坐在沙发上,脸色冰冷,林溪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雨馫!”景念书连忙冲过去,拿出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喂到梦雨馫嘴里,“你怎么样?呼吸慢点!”
顾景淮扶起梦雨馫,雪松味的Alpha信息素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看向梦父梦母:“梦先生,梦太太,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小闻失踪,他已经够痛苦了,你们还逼他联姻,是不是想逼死他?”
上官曦看着梦雨馫的样子,眼泪掉了下来:“梦大哥,梦大嫂,小闻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已经受了太多苦了,你们别再逼雨馫了,好不好?我们一起找小闻,一定能找到他的!”
夏沐雪站在夏沐风身边,眼神里满是愤怒:“叔叔阿姨,你们太过分了!雨馫和小闻那么相爱,你们怎么能因为利益,就拆散他们?小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你们竟然还有心思谈联姻!”
梦雨馫靠在顾景淮怀里,服下救心丸后,胸口的疼痛渐渐缓解,却依旧虚弱得说不出话。他看着眼前的对立——父母的冷漠、林溪的虚伪、朋友们的维护、上官曦的心疼,心里满是绝望的温暖。
“顾总,这是我们梦家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梦父的语气依旧冰冷,“雨馫是梦家的继承人,联姻是他的责任,谁也不能阻止。”
“责任?”顾景淮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把自己的儿子逼到心脏病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责任?梦氏的利益要是需要用雨馫的幸福来换,那这个合作,顾氏不签也罢!”
景念书扶着梦雨馫,声音里满是温和却坚定的反抗:“叔叔阿姨,我和景淮是雨馫的朋友,我们不会看着他被逼迫。小闻现在失踪了,我们应该一起找人,而不是在这里谈联姻。如果你们非要逼雨馫,那我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雨馫和小闻。”
夏沐风拿出手机,点开监控画面:“我们查了附近的监控,小闻中午十一点左右出了小区,往东边走了,东边是老城区,有很多小吃摊和旧书店,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不是联姻!”
上官曦走到梦父梦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梦大哥,梦大嫂,我知道你们担心雨馫,可小闻是雨馫的命啊!他失去小闻,就等于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求你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小闻,一定能让他好起来的!”
梦父梦母看着眼前坚定的众人,看着虚弱的梦雨馫,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却依旧嘴硬:“找可以,但联姻的事,不能拖!如果一个月内找不到小闻,这门婚事,必须办!”
“爸!妈!”梦雨馫的声音嘶哑,他挣扎着站起来,眼神里满是绝望的坚定,“就算找不到小闻,我也不会联姻!我这辈子,只认小闻一个人!你们要是逼我,我就放弃梦氏的继承权,我去找小闻,就算找一辈子,我也愿意!”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所有人的心上。梦父气得发抖,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梦母的眼泪掉了下来,却依旧不肯松口;林溪看着这一幕,知道联姻无望,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开了。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有梦雨馫沉重的呼吸声,和众人担忧的眼神。他知道,这场对抗才刚刚开始,父母的逼迫、小闻的失踪、身体的病痛,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不能放弃——小闻还在等着他,他必须找到小闻,必须守护好他们的爱情。
傍晚,众人分头去找小闻。顾景淮和景念书带着人查老城区的监控;夏沐风兄妹去小闻以前常去的旧书店和“老时光”甜品店;上官曦和向念安在小区附近的栀子花丛和公园寻找;而梦雨馫,则独自一人,开车驶向E国海边的方向——那里是他们重逢后定情的地方,小闻曾经说过,看到大海,就会觉得安心。
车子在夜色里行驶,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像他混乱的思绪。他想起和小闻在海边的日子,小闻穿着白色的裙子,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手里拿着栀子花,笑着对他说“雨馫,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想起小闻失忆时,在海边看到他,眼神里的茫然和熟悉;想起小闻记起他后,在海边给了他一个拥抱,说“雨馫,我好想你”。
这些温馨的回忆,此刻却像一把把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他不知道小闻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害怕,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他们的过往。
车子停在海边,夜色里的大海漆黑一片,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沉闷的声音。梦雨馫走下车,海风带着咸味,吹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沿着沙滩慢慢走,手里拿着那枚小闻掉落的耳钉,轻声呼喊着:“小闻……你在哪?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海浪的声音,和无边的黑暗。他蹲在沙滩上,抱着膝盖,像个迷路的孩子,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融进沙滩里,消失不见。
“小闻……我好想你……”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绝望,“你回来好不好?我不逼你记起过去,不逼你好起来,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在海边住下来,种满栀子花,养着十五和余生,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他。夜色越来越浓,海风越来越冷,他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却依旧不肯离开——他怕自己一离开,小闻就会回来,就会找不到他。
凌晨一点,梦雨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院子里的栀子花瓣又落了一层,石凳上的兔子玩偶依旧倒在地上,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提拉米苏,早已凉透,像他此刻的心。
他走进小闻的卧室,房间里还残留着小闻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书桌上放着小闻画了一半的栀子花,画笔还搁在纸上,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继续画。
梦雨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幅画,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的栀子花瓣,眼泪掉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墨渍。他想起小闻画画时的样子,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偶尔会抬头对他笑,说“雨馫,你看我画得好不好看”。
“小闻……你到底在哪?”梦雨馫靠在书桌上,身体剧烈地颤抖,胸口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捂着胸口,慢慢滑坐在地上,“我快撑不住了……你回来好不好?别再让我一个人了……”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小闻的照片——照片上的小闻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栀子花,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脸上,像镀了一层金边。这张照片,是他手机的壁纸,也是他撑过无数黑暗的光。
可现在,这道光不见了。父母的逼迫、朋友的担忧、身体的病痛、寻找的绝望,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不知道小闻能不能找到,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而此刻,老城区的一条小吃街上,向淼闻正虚弱地走在路边。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肚子饿得咕咕叫,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停在一个馄饨摊前,眼神茫然地看着锅里翻滚的馄饨,喉咙里泛起一丝苦涩。
“小伙子,要一碗馄饨吗?”摊主是个温和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厨师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正是餐饮美食家向天。他看出小闻的虚弱,递过一杯温水,“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先喝点水暖暖胃。”
小闻接过温水,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他看着向天温和的眼神,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又不敢靠近,只是小声地说:“我……我没钱……”
“没关系,这碗馄饨我请你。”向天笑着转身,开始煮馄饨,“我叫向天,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闻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很久,才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叫……向淼闻。”
向天煮馄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向淼闻?很好听的名字。等着,馄饨马上就好。”
小闻坐在摊位前,看着锅里翻滚的馄饨,心里满是茫然——这个叫向天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他是谁?自己又该去哪里?而此刻的梦雨馫,还在空荡的房间里,为他担忧,为他痛苦,却不知道,他的小闻,正在一个陌生的馄饨摊前,感受着来自陌生人的、微弱的温暖。
夜色依旧浓重,寻找还在继续,痛苦还在蔓延,而这场关于爱与寻的虐缠,才刚刚开始,没有尽头,没有答案,只有无尽的等待和未知的悬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