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寻踪惊魂命悬线，命运专挑苦命人
车子停在上官家别墅门口，梦雨馫踉跄着下车，裤腿上的粥渍已经凉透，黏在皮肤上，像冰冷的枷锁。管家递来向淼闻的画夹，里面夹着一张刚画了一半的素描——画的是城郊的旧仓库，正是当年路每珏软禁向母和向念安的地方。
“这是……”梦雨馫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画纸，心脏猛地一缩，“他去过这里？”
“不清楚，但小少爷昨天看了一张旧地图，上面标记了这个仓库。”管家急得直跺脚，“我当时没在意，以为只是随便画画……”
梦雨馫没有再说话，抓起画夹就往车里冲。他知道，向淼闻一定是被潜意识里的记忆牵引，去了那个充满痛苦的地方——那里有他对妹妹的执念，有对路每珏的恐惧，还有被篡改的、与他相关的痛苦记忆。
车子往城郊疾驰，沿途的风景飞快倒退，像他抓不住的回忆。路过市三中时，他下意识地减速——这里有他们中学时的巷口，有一起吃提拉米苏的时光，有他第一次为向淼闻打架的场景。可现在，巷口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梧桐叶的声音，像向淼闻当年清脆的笑声，却再也唤不回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年。
“淼闻，你别吓我。”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心脏的绞痛越来越剧烈，他却只能一手死死按着胸口，一手握紧方向盘，“你答应过我，要一起看雪、看海、看遍世间风景，你不能食言……”
路过“老时光”甜品店时，他看到店员正在开门，橱窗里摆放着新鲜的提拉米苏，阳光洒在上面，甜得刺眼。他想起向淼闻以前总说“这家的提拉米苏最甜，比阳光还甜”，想起自己总嫌不卫生，却还是会每天买两份，看着向淼闻把奶油蹭在脸上的样子。可现在，甜品还在，人却不见了。
“再坚持一下，淼闻，我快找到你了。”梦雨馫的眼前开始发黑，他从口袋里摸出药瓶，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倒出一粒药片，却在低头时掉在了副驾驶座下。他想弯腰去捡，心脏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几乎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梦雨馫终于赶到了城郊的旧仓库。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像小猫的呜咽。他踉跄着推开门，刺眼的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来，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身影——向淼闻抱着兔子玩偶，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脸上满是泪水。
“淼闻！”梦雨馫的心脏瞬间狂跳，所有的疼痛和疲惫都被抛在脑后，他快步冲过去，伸手想抱向淼闻，“别怕，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向淼闻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躲开，抬头时，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混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别碰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安安……我的妹妹……”
他的记忆又混乱了，把梦雨馫当成了伤害他的人，把仓库的场景和当年的车祸重叠。梦雨馫的心脏一疼，放缓声音，试图用冷杉味的信息素安抚他：“淼闻，我是梦雨馫，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救你的……你看，这是我们的对戒，我们在E国海边交换的，你还记得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刻着“雨”和“闻”的对戒，递到向淼闻面前。向淼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想碰，却在指尖快要碰到戒指时，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大喊：“头好疼！别逼我！安安死了……妈妈死了……都是我的错！”
梦雨馫的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向淼闻想起了当年的车祸，想起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他不顾向淼闻的抗拒，强行把他抱在怀里，冷杉味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温柔地包裹着向淼闻的栀子花香：“不是你的错，淼闻，都不是你的错，是路每珏的错，是命运的错……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放开我！”向淼闻用力挣扎，情绪越来越激动，“你骗人！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来伤害我的！我不要见你！”
他的挣扎让梦雨馫的心脏负担越来越重，胸口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冷汗浸透了他的风衣，冷杉味的信息素也变得混乱而微弱。他知道自己的心脏病又发作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可他不敢放开向淼闻——他怕一松手，向淼闻就会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淼闻，别闹了……”梦雨馫的声音微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我快撑不住了……你乖乖的，我们回家……”
向淼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梦雨馫苍白的脸，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丝，看着他死死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心里莫名的疼。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梦雨馫的脸颊，声音带着茫然：“你……不舒服吗？”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主动触碰梦雨馫。梦雨馫的心脏猛地一暖，眼泪掉在向淼闻的手背上，温热的：“没事……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向淼闻的怀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对戒，嘴里喃喃地喊着：“淼闻……别离开我……”
“嘀——嘀——嘀——”
医院抢救室的红灯刺眼地亮着，冷白的光线照亮了走廊里焦急的身影。夏沐风抓着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他怎么样？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情况很危急。”医生的脸色凝重，“病人本身就有严重的心脏问题，这次是情绪激动引发的急性心梗，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但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向淼闻站在抢救室门口，怀里抱着那枚从梦雨馫手里掉下来的对戒，眼神里满是茫然和不安。他不知道里面那个正在抢救的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抢救室的红灯会心慌，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对戒会让他觉得熟悉又心疼。可他就是不敢离开，像被什么牵引着，固执地站在那里，看着那盏刺眼的红灯。
管家站在他身边，眼眶通红：“小少爷，您别担心，梦先生一定会没事的，他那么爱您，一定会挺过来的。”
向淼闻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对戒。戒面上刻着“雨”和“闻”两个字，被梦雨馫的汗水浸得发亮。他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两个字，脑海里闪过一丝模糊的片段——金色的海边，有人拿着戒指对他笑，说“淼闻，余生我们一起过”，那个声音低沉又温柔，和晕倒前梦雨馫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是谁？”向淼闻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他是梦雨馫，是最爱你的人。”夏沐风走过来，看着向淼闻茫然的眼神，心里满是心疼，“他找了你十五年，等了你十五年，为了你放弃了一切，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命。淼闻，你一定要记起来，一定要等他醒过来。”
向淼闻的眉头紧紧皱起，头痛再次袭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他看着抢救室的门，心里默默念着：“梦雨馫……你要醒过来……我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很久，久到夏沐风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红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我们尽力了，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确定。而且他的心脏已经很脆弱了，以后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
医生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夏沐风松了口气，却又提起了心——脱离危险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无数的未知在等着他们。
向淼闻看着被推出来的梦雨馫，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插满了管子，连呼吸都要靠仪器维持。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护士拦住了：“病人需要休息，家属只能在外面等。”
他停下脚步，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梦雨馫，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对戒。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过走廊，卷起地上的落叶，像一场无声的叹息。
夏沐风看着向淼闻固执的背影，又看了看病房里昏迷的梦雨馫，心里满是酸涩——一个为了爱赌上性命，一个在遗忘中茫然等待，命运似乎总是对他们格外残忍，不肯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里静得只剩下仪器的“嘀嗒”声。向淼闻依旧站在病房外，眼神里的茫然渐渐被一丝坚定取代；夏沐风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梦雨馫的手机，里面全是向淼闻的照片；管家守在走廊尽头，默默祈祷着梦雨馫能早日醒来。
而病房里，梦雨馫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梦，嘴里偶尔会传来微弱的呢喃，只有两个字清晰可辨——“淼闻”。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一个在病房内昏迷不醒，一个在病房外默默守望，隔着一层玻璃，却像是隔着生死的距离。
夏沐风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命运专挑苦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