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双生暗影
巷口的风还带着绿萝的潮气，向淼闻靠在梦雨馫怀里，指尖却死死攥着口袋里那只破旧的兔子玩偶——刚才“母亲”塞给他的字条被风吹落在地时，他下意识去捡，却摸到了这只玩偶，触感粗糙，耳朵上的补丁位置和记忆里妹妹的那只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梦雨馫察觉到他的僵硬，低头看向他攥紧的拳头，冷杉味的信息素又放柔了几分，“哪里不舒服？”
向淼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玩偶的缝线，脑海里闪过一段模糊的片段——中学时妹妹抱着兔子玩偶，蹦蹦跳跳地说“哥哥，这是妈妈缝的，补丁在左边耳朵”，可手里这只，补丁却在右边。
“梦雨馫，”他声音发颤，抬头看向梦雨馫，“你有没有觉得……妈妈有点奇怪？”
梦雨馫的动作顿了顿。其实从公园初见时，他就觉得“向母”的眼神不对劲——愧疚里藏着闪躲，温柔里裹着刻意，尤其是提到路每珏时，那瞬间的恐惧太真实，不像单纯被威胁的样子。
“先上车，我们慢慢说。”梦雨馫扶着他往车边走去，指尖轻轻按压他后颈的标记处——那里是两人信息素交融的地方，能稍微安抚他混乱的情绪，“林舟刚发了定位，路每珏的车往城郊的旧仓库方向开了，我们先追过去，路上再查。”
车里的中控屏亮着，林舟发来的资料不断刷新：路每珏的家族背景、名下产业，还有一张模糊的旧照片——是二十年前的上官家全家福，照片里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眉眼间都和“向母”有几分相似。
“上官家？”向淼闻凑过去看，心脏猛地一跳，“妈妈……姓上官？”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总说自己姓“向”，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从未提过“上官”这个姓氏。可照片里左边那个女人，笑起来的眉眼和他记忆里的母亲几乎重合，右边那个却眼神冷冽，嘴角紧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舟查到，”梦雨馫的声音沉了下来，“向夫人的本名可能是上官凝，而上官家二十年前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姐姐叫上官曦，妹妹叫上官凝。上官曦当年为了嫁给你父亲向皓宇，和家里决裂，之后就失踪了。”
上官曦……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向淼闻的脑海，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偶尔会对着旧照片呢喃，嘴里念着“曦曦”，当时他以为是昵称，现在想来，或许那才是母亲的真名。
“那……上官凝是谁？”向淼闻的指尖冰凉，“为什么她和妈妈长得一样？”
梦雨馫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说出口——如果“向母”是上官凝，那真正的上官曦，也就是向淼闻的母亲，可能早就……
冰冷的铁门锁住了阳光，向念安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小声啜泣，上官凝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却没有丝毫担忧，反而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路每珏发来的消息：“别耍花样，乖乖等着，等我处理完梦雨馫，自然会放你们走。”
上官凝冷笑一声，删掉消息。她从来没指望路每珏会放了她，这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Alpha，不过是她手里的棋子——从一开始，她接近路每珏，就是为了利用他对梦雨馫的执念，刺激向淼闻，让他彻底脱离梦雨馫的保护。
可她没料到，路每珏竟然敢软禁她。
指尖划过手腕上的玉镯，那是当年上官曦嫁给向皓宇时，母亲偷偷塞给她的嫁妆，后来被她据为己有。玉镯的冰凉触感，让她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她还是上官家备受冷落的二小姐，而姐姐上官曦是父亲上官凌泽最看重的继承人，不仅容貌出众，能力出众，还敢爱敢恨，为了一个叫向皓宇的贫民窟Alpha，不惜和家里决裂，带着母亲给的嫁妆，义无反顾地私奔了。
“凭什么？”十五岁的上官凝站在窗前，看着父亲为上官曦的离开唉声叹气，心里的嫉妒像毒藤一样疯长，“她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一切？凭什么她能追求真爱，我却要被关在家里，学习那些枯燥的商业知识？”
从那时起，她就发誓，要夺走上官曦拥有的一切——继承权，父亲的宠爱，还有那个让她不顾一切的“幸福”。
后来，她偷偷找到上官曦和向皓宇的住处——一个狭窄的出租屋，墙壁斑驳，却被上官曦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看到上官曦系着围裙做饭，向皓宇从身后抱住她，两人相视而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刺眼得让她想毁掉。
“姐姐，”她推门进去，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爸爸让我来看看你。”
上官曦很开心，以为家里原谅了她，热情地招待她，还让向皓宇去买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可她不知道，上官凝早已在向皓宇的酒里放了致幻剂，还伪造了他欠下巨额赌债的证据。
那天晚上，向皓宇在致幻剂和“债务”的双重压力下，选择了自杀。上官曦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而上官凝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你终于和我一样了。”
车子驶离市区，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稀疏，向淼闻靠在车窗上，看着倒退的树影，脑海里的碎片越来越清晰——
是他五岁那年，父亲突然失踪，母亲抱着他坐在地上哭，嘴里喊着“皓宇，你为什么这么傻”；是他七岁那年，母亲带他去坟地，指着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说“这是爸爸的地方”；是他十岁那年，母亲给他缝兔子玩偶，手指被针扎破，血滴在补丁上，她笑着说“这样更特别”。
“不对……”向淼闻猛地坐直身体，呼吸急促，“记忆里妈妈的手很巧，缝补的补丁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可刚才那只玩偶的补丁，歪歪扭扭的，还留着线头……”
梦雨馫立刻踩下刹车，转头看向他：“淼闻，你想起什么了？”
“还有妈妈的味道！”向淼闻的眼睛通红，“记忆里妈妈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自己种的栀子花腌的香包，可刚才那个‘妈妈’身上，是廉价的香水味，一点栀子花香都没有！”
这些细节，他之前因为重逢的激动和记忆混乱忽略了，可现在串联起来，每一个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眼前的“向母”，可能不是他的母亲。
“林舟！”梦雨馫立刻拨通电话，语气急促，“查上官凝和上官曦的详细资料，尤其是上官曦的死亡记录，还有向皓宇的自杀真相！另外，查向念安的身世，她是不是向淼闻的妹妹！”
挂了电话，梦雨馫握住向淼闻冰凉的手，轻声安抚：“别怕，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向淼闻点头，却控制不住地发抖。他不敢想象，如果眼前的“母亲”是假的，那真正的母亲在哪里？妹妹呢？当年的车祸，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路每珏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上官凝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着手机，丝毫没有被软禁的慌张。
“你倒挺淡定。”路每珏冷笑，将一杯水扔在她面前，“以为梦雨馫会来救你？”
“不然呢？”上官凝抬头，眼底满是嘲讽，“路每珏，你真以为我是被你威胁的？如果不是为了让向淼闻相信你，你觉得你能轻易找到我？”
路每珏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什么意思？你在利用我？”
“不然你以为？”上官凝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Alpha的信息素带着冷冽的玫瑰香，瞬间压制住路每珏的雪松味，“你对梦雨馫的执念，不过是我计划里的一步棋。我需要你刺激向淼闻，让他和梦雨馫产生裂痕，这样我才能……”
“才能什么？”路每珏抓住她的手腕，眼神狠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向淼闻？”
上官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记忆再次回到十五年前的毕业典礼那天——
那天她得知上官曦要带女儿去参加向淼闻的毕业典礼，立刻开车跟了上去。在一个十字路口，她故意加速，撞向了上官曦的车。剧烈的撞击声后，她看到上官曦抱着女儿，从变形的车窗里探出头，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痛苦。
“姐姐，别怪我。”她坐在车里，看着上官曦的车起火，心里没有丝毫愧疚，“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要怪就怪爸爸眼里只有你。”
她以为上官曦和侄女都死了，可没想到，向淼闻被路过的夏沐风救走，还因为过度悲痛失忆了。她本来想斩草除根，可看到向淼闻失忆后脆弱的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要留下向淼闻，让他活在痛苦和迷茫里，让他成为刺激父亲的工具。
后来，她从贫民区捡了一个和侄女年纪相仿的女孩，取名向念安，对外谎称是自己的女儿，一边用夏沐风的资助过日子，一边偷偷观察向淼闻的生活，等待合适的时机。
“现在你明白了？”上官凝甩开路每珏的手，语气冰冷，“向淼闻的母亲上官曦，还有他真正的妹妹，十五年前就被我撞死了。你以为你在利用我，其实你才是那个被利用的傻瓜！”
路每珏的脸色惨白，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他以为上官凝只是和向淼闻有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亲姐姐和亲侄女都能下手。
“你疯了！”路每珏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恐惧，“你这样做，不怕上官家追究吗？”
“追究？”上官凝冷笑，“爸爸早就以为上官曦死了，这些年我一直在伪装成她的样子，讨好爸爸，等他百年之后，上官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至于向淼闻，他不过是我用来试探爸爸态度的棋子，现在他没用了，我自然会让他……消失。”
躲在角落的向念安听到这里，吓得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妈妈”从来不会抱她，为什么她总是对着旧照片发呆，为什么她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原来她不是她的女儿，她只是一个被捡来的工具。
梦雨馫带着向淼闻悄悄靠近仓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向淼闻的母亲上官曦，还有他真正的妹妹，十五年前就被我撞死了……”
“她不过是我用来试探爸爸态度的棋子，现在他没用了，我自然会让他……消失。”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向淼闻的心脏。他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栀子花香的信息素带着绝望的破碎感，瞬间弥漫开来。
“不……不可能！”向淼闻猛地冲过去，推开仓库门，指着上官凝，声音沙哑，“你撒谎！你是妈妈！你怎么会害死她？你怎么会……”
上官凝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向淼闻，你终于听到了。没错，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小姨上官凝。你的妈妈上官曦，还有你真正的妹妹，十五年前就被我撞死了。”
“为什么？”向淼闻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稳，“她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上官凝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Alpha的信息素带着疯狂的压迫感，“因为她挡了我的路！凭什么她是姐姐，就能得到一切？凭什么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却要被困在上官家？凭什么爸爸眼里只有她，从来都看不到我？”
她一步步逼近向淼闻，眼神里满是狠厉：“你以为你这些年过得很幸福？夏沐风照顾你，是因为他愧疚；梦雨馫找你，是因为他愚蠢。你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一个我用来复仇的工具！”
“闭嘴！”梦雨馫立刻将向淼闻护在身后，冷杉味的信息素带着强烈的威慑力，瞬间压制住上官凝的玫瑰香，“上官凝，你伤害淼闻的家人，利用他的信任，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逃？”上官凝冷笑，“我为什么要逃？上官家很快就是我的了，你们能奈我何？”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紧接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气场强大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眼神锐利地扫过仓库里的人。
“上官凝。”老人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吗？”
上官凝的身体猛地僵住，看着老人手里的照片——那是上官曦和向皓宇的合照，照片上的上官曦笑得灿烂，怀里抱着年幼的向淼闻。
“爸……爸爸？”上官凝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没想到，上官凌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向淼闻抬起头，看着老人，心脏猛地一跳。这个老人的眉眼，和他记忆里母亲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极了母亲生气时的样子。
“你是……外祖父？”向淼闻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上官凌泽的目光落在向淼闻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走过去，轻轻抚摸向淼闻的头发，声音哽咽：“孩子，我是你的外祖父，上官凌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向淼闻的眼泪瞬间决堤，他扑进上官凌泽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放声大哭：“外祖父……我的妈妈……我的妹妹……她们真的不在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