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的节气歌

田埂边的草垛旁，扎着羊角辫的小囡囡踮着脚，手里攥着根刚摘的狗尾巴草，跟着老黄牛的蹄声，晃着身子唱起来：

“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

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

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

她唱得认真，小脸蛋鼓得像颗熟透的桃，狗尾巴草随着调子轻轻晃，惊起了草叶上的几只小蚂蚱。蹲在一旁编竹筐的老农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拍了拍腿：“囡囡，往下唱，看你记全了没！”

小囡囡仰起头，眼珠转了转，清了清嗓子继续：

“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

芒种开了铲，夏至不纳棉，

小暑不算热，大暑三伏天。”

风从麦田里吹过来，带着麦芒的痒意，她的歌声也跟着飘远，落在远处的梨树上，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路过的卖货郎挑着担子，听见歌声也放慢了脚步，跟着哼了两句：“这小丫头，唱得比我家娃清楚！”

小囡囡更得意了，晃着羊角辫，声音又拔高了些：

“立秋忙打甸，处暑动刀镰，

白露烟上架，秋分不生田，

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她唱到“霜降”，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极了奶奶冬天纺线时的调子。老农笑着递过一个刚剥好的嫩玉米：“歇会儿，吃口玉米再唱！”小囡囡接过玉米，啃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她嚼着玉米，含糊不清地接着唱：

“立冬交十月，小雪地封严，

大雪河叉上，冬至不行船，

小寒近腊月，大寒整一年！”

最后一个字唱完，她把玉米芯一抛，拍着手跳起来：“爷爷！我唱完啦！全对不对？”老农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点头道：“对！全对！我们囡囡记心好，把一年的节气都装在肚子里咯！”

风又吹过来，带着远处的蛙鸣和麦田的清香，小囡囡的歌声虽然停了，可那调子像是粘在了田埂上，跟着阳光一起，落在每一寸沾着泥土的土地上，等着明年春天，再被某个蹦跳的孩童，重新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