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责秋分

秋分刚回天庭，衣衫上还沾着凡间的尘土与未干的血迹，便急匆匆去找寒露。他望着寒露清冷的侧脸，刚要开口说这些年的委屈，就被一声冷喝打断：“闭嘴。”

寒露转过身，眼底没有半分暖意，语气像极了深秋的寒霜：“你当年为了姜梅，私开天河闸——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救西南百姓，若不是你一时冲动，没等雨神批令就擅自行动，下游怎会因骤雨引发洪涝？那些被洪水冲毁家园、淹死在水里的百姓，你忘了？”

秋分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当年他只记得西南大旱的惨状，却忘了下游的河堤本就脆弱，那场他以为的“及时雨”，竟真的酿成了灾祸。

“你到现在还不认错。”寒露的声音更沉，抬手甩出一卷泛黄的家规，指尖点在其中一条上，“家规第75条：兄弟犯错，若涉众生安危，当按人间现行规矩处置。如今人间是大唐，那就按大唐的律例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秋分胸前的血迹上，却没有半分心疼：“大唐律规定，‘诸故决堤防者，杖一百；若毁害人家及漂失财物者，坐赃论；以故杀伤人者，以故杀伤论’。你私开天河，虽非‘决堤防’，却比那更甚——下游数千百姓受灾，数十人丧命，按律当重罚。”

秋分攥紧了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苦：“我……我当年真的没想害他们，我只是想救西南的禾苗……这些年在人间，我年年按时降雨，学农商水利，就是想弥补……”

“弥补？”寒露冷笑一声，“那些死去的百姓，能因你这三百年的弥补活过来吗？他们的家人，能忘了失去亲人的痛吗？家规立着，不是为了苛责，是为了让我们记住，身为节气神，一举一动都关乎众生性命，不能有半分私念。你当年若能多等半日，等雨神协调上下游雨势，怎会有这场灾祸？”

他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你在人间学了三百年伦理农商，却没学懂最基本的‘敬畏’——敬畏众生的命，敬畏手中的权。今天这罚，你必须受。不是我狠心，是要让你记住，下次再敢因私念误了众生，就算大圣护着你，家规也饶不了你。”

秋分望着寒露冰冷的眼神，终于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我认……我愿意按大唐律受罚，只求哥哥能给我机会，继续护着人间的百姓，弥补当年的错。”

寒露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眼底的寒霜稍稍褪去几分，却依旧严肃：“罚是必须的。待你受完罚，便回你的秋分位上去——记住，这次回位，不是让你享福，是让你带着愧疚，好好守着人间的四时，别再让当年的错，重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