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唐观大圣

时光跳至大唐初建，太行山的云雾里，立秋的身影停在五行山前，身旁的处暑扒着云端往下看，眉头皱得能夹碎枯叶：“立秋哥哥，你又骗我！这哪是什么俊朗的美猴王？明明就是块长满苔藓的破石头山，底下压着的，怕不是早成泥了！”

立秋望着山脚下那道被压在石下的身影，指尖拂过眼前的雾气，声音轻了些：“别急，再看看。”

处暑耐着性子眯眼细看，才勉强瞧见石缝里露出来的一角金甲——早已锈迹斑斑，沾着泥土和苔藓，不复当年在天宫时的亮堂。再往上，是一束乱糟糟的金黄色头发，被风吹得缠在一起，沾着草屑，尾尖那点金光也黯淡了，像燃尽的火星。“你看你看，”处暑拽着立秋的衣袖，“头发都脏成这样了，哪还有半分潇洒？你说的灵气呢？金光呢？全没了！”

立秋没应声，目光落在那身影的侧脸。即便被山压着，侧脸的轮廓依旧分明，皮肤虽沾了泥，却还是能看出往日的细白。他微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嘴里似乎哼着段不成调的曲子，不是哀鸣，倒像在琢磨什么趣事，尾尖偶尔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一点微弱的金光，像在证明它没彻底沉寂。

“王莽篡汉那年，他被压在这儿，到如今大唐建立，正好五百九十年。”立秋的声音里带了点叹惋，“五行山重，天规更沉，可你看他，没哭没闹，没像那些被压的妖物般怨天尤人，还在哼着曲子。这就不是妖能有的心性。”

处暑愣了愣，仔细听了听，还真听见石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调子，带着点山野的自在，不像个阶下囚。“可……可他都被压了这么久，灵气也该散了吧？哪还有你说的半分模样？”

“灵气没散，只是藏起来了。”立秋指着那束沾了草屑的金发，“你看，哪怕脏成这样，头发根里的金光还在，那是天地灵气养出来的，压不住。他的俊朗，从来不是靠金甲和干净的头发撑着的，是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当年闹天宫时的桀骜，如今被压着的从容，这才是美猴王。”

他顿了顿，想起王莽篡汉时的乱世，想起这五九十年里人间的改朝换代，战火纷飞，而这石下的猴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待着，看着凡间的朝代更迭，看着百姓的悲欢离合。“他在这儿，不是在受罚，更像在等着什么。等着一个能让他再出山的机会，等着一个能让他再护众生的理由。这满山的苔藓，压不住他的灵气；五九十年的时光，也磨不掉他的本心。”

处暑望着石缝里那点微弱的金光，忽然不觉得那身影狼狈了。他想起当年在天宫见到的那个金甲闪闪、灵气逼人的猴子，再看看如今这被压在山下、却依旧哼着曲子的身影，心里竟有点发酸：“那他……还要压多久？”

“快了。”立秋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晨光洒在五行山上，给那道身影镀上了一层暖光，“大唐初定，人间需要太平，他也该出来了。等他出来时，你再看——那身灵气，那股俊朗，只会比当年更甚。因为这五九十年的沉淀，不是磨掉了他的锋芒，是让他的‘正’，更沉、更稳了。”

处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提“飞回去”的话，只是跟着立秋，静静望着那座压着美猴王的大山。他忽然觉得，这长满苔藓的五行山，也没那么难看了——因为山下藏着的，是一颗从未被压垮的、装满灵气与正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