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问魔悟道
秋分揣着最后一个问题——“神为什么要修正道?”,竟没去寻仙佛,也没找圣贤,反而转身往魔族聚居的黑风岭去。他记得立秋说过,答案未必在“正道”定义里,或许藏在被“正道”排斥的地方。
黑风岭的雾气终年不散,空气里带着些冷冽的草木香,与天界的云气截然不同。他刚走到岭口,就被一道冷光拦住——是魔族的冷月,她一身玄衣,发间别着支墨玉簪,指尖凝聚的黑气还没散去,显然是刚结束一场争斗。
“神界的秋分神,怎么跑到这污秽之地来了?”冷月的声音像岭上的冰,带着几分嘲讽,“莫不是来替玉帝‘清理’我们这些‘邪魔歪道’?还是说,你们神也有闲心,来管我们魔族的事?”
秋分停下脚步,没有动气,只是认真望着她:“我不是来清理谁的,我是来问个问题——你觉得,神为什么要修正道?”
冷月愣了愣,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随即嗤笑一声:“神修正道?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们口中的‘正道’,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见了魔族就喊‘妖孽’,见了妖怪就乱杀,张口闭口天规,却从来不管那些天规是不是真的对众生好。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神居然会向魔族请教‘正道’?”
秋分没有反驳,只是想起前几日在凡间见到的场景:一群修士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闯进一个住着魔族孤儿的山洞,明明那些孩子只是靠着采摘野果过活,却被说成“祸乱人间的孽种”。是冷月及时赶到,才护住了那些孩子,自己却被修士的剑划伤了胳膊。
“我曾以为,正道是神的专属,是高高在上的法则。”秋分轻声说,“可我看见过,有些神拿着‘天规’当借口,歧视魔族,伤害无辜;也看见过,你明明被称为‘邪魔’,却拼着受伤也要护着孩子。我开始不懂,到底什么是正道?如果正道是歧视其他种族,是打着旗号做坏事,那神修正道,又有什么意义?”
冷月的脸色缓和了些,她靠在一块黑石上,望着岭上飘来的雾气:“你们神总觉得,只有你们的路才是‘正’的。可在我看来,正道不是种族分出来的,也不是天规定出来的。当年魔族和神族开战,不是因为我们想害人,是因为神族要占我们的地盘,毁我们的家园。我们反抗,就成了‘邪魔’;你们掠夺,倒成了‘正道’?”
她顿了顿,指了指远处的山洞:“那些孩子,他们没害过任何人,只是想活下去。我护着他们,不是因为我是魔族,是因为我知道,‘活下去’本身,就该是正道里的一条。你们神修正道,若是只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为了歧视其他种族,那不如不修。可若是为了让所有种族都能安稳活着,不被欺负,不被伤害,那这样的正道,才值得修。”
秋分望着那些在山洞外追逐打闹的魔族孩子,他们的笑声清脆,和凡间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他忽然懂了,自己之前想的“种族无歧视”,只是正道的皮毛。真正的正道,从来不是“我是神,所以我修的就是正道”,也不是“你是魔族,所以你就是邪祟”。
正道是心里的秤——不因为种族而区别对待,不因为强权而颠倒黑白;是看见无辜受难时,哪怕违逆“规矩”也要伸手相助;是知道不同种族各有活法时,愿意放下偏见去尊重。神修正道,不是为了成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为了守住那片“众生平等”的初心,让神族、魔族、凡人,所有生命都能在天地间,安稳地活下去。
秋分向冷月拱手:“多谢。我找到答案了。”
冷月挑眉,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玄衣在雾气里渐渐模糊。她低声呢喃:“没想到,这神,倒真有几分不一样。”
而秋分的脚步,比来时更稳了。他知道,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就藏在那些被“正道”遗忘的角落,藏在每一个生命对“安稳”的渴望里——神修正道,是为了护佑所有种族,让天地间没有歧视,没有掠夺,只有每一个生命都能好好活着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