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黑化：全员吃瘪

林佳毅自然明白徐天然这是有事情要单独交谈，不需要旁人在场。

　　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珂珂，又瞥向虽然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闪烁，但身体明显有些僵硬的橘子。

　　短暂的犹豫后，他终于是点了点头应下，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我就站在门口，要是殿下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呼唤我，我随时都在。”

　　他这话表面上是对徐天然说的，态度恭敬周到，实则是说给实验室里的两个女生听的。

　　在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具体目的之前，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暗暗暗示，让她们心里有个准备。

　　而橘子显然是听懂了林佳毅话里的意思，瞬间意识到徐天然此行是冲自己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开口，语气尽量保持自然。

　　“珂珂，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我怕等下好吃的都被抢光了，你先去食堂帮我打一份饭吧，就和昨天一样就行，不用多弄。”

　　珂珂愣了一下，眼神在橘子和徐天然之间来回转了转。

　　看着徐天然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橘子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她又下意识偏头看了看神色明显有些凝重的橘子，对方的手指甚至悄悄攥紧了衣角。

　　联想到刚才林佳毅对这个男子的称呼——“殿下”，珂珂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我知道了。”

　　没有多说一个字，她起身径直越过徐天然的轮椅，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实验室。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而是在门口和林佳毅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随后便径直朝着明德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很清楚，无论是林佳毅还是自己，此刻都做不了什么，人微言轻根本插不上手。

　　整个日月学院中，唯一有份量、能和太子殿下正面拉扯的，只有明德堂堂主镜红尘。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镜堂主能及时赶来，或许还能护住橘子。实验室内。

　　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橘子紧绷的脊背和眼底翻涌的紧张一般。

　　徐天然脸上挂着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自顾自地转动轮椅的金属轮轴，吱呀轻响中缓缓推到了她的正对面。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桌子上散落的魂导器零件，目光在那些镶嵌着宝石的精密构造上停留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

　　“都开始接触六级魂导器了？”

　　虽然那魂导器还未彻底完成，银灰色的金属外壳上甚至还沾着些许打磨时溅上的金属碎屑。

　　但徐天然只扫了一眼，就精准捕捉到核心阵法流转的微光，立刻看出了其品级，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真的只是偶然到访。

　　“之前听说你加入明德堂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来着。”

　　“毕竟镜红尘那老头眼光刁得很。”

　　“看来你最近的进步速度很快，远超我的预期。”

　　他伸出苍白的手，拿起桌子中央那个闪烁着淡蓝色微光的核心阵法，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拂过上面镌刻的螺旋纹路，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桌子上。

　　徐天然缓缓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直直对上橘子明显有些阴沉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轻笑，慢悠悠地询问道。

　　“是那个灵冰教你的？”

　　听到灵冰两个字，橘子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

　　她终于是确定了徐天然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一颗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像是被腊月的冷水从头浇透，连带着指尖都泛起寒意。

　　她没有回答徐天然的问题，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干涩与颤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可尾音还是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把他怎么了？”

　　“事情并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会知道？”

　　徐天然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宽大的袖袍随动作扬起一道弧度，眼神却像带着倒钩的网，紧紧锁在橘子脸上。

　　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那张精致却紧绷的面容，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眼底深处却没什么温度，像是在欣赏猎物的挣扎。

　　“你不来看我，我就只能亲自来看一看你了。毕竟，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至于你的灵冰同学，我倒是有点消息。”

　　“早在几个月前，我的人就曾发现三皇子在暗中调查灵冰的资料，动用了不少暗线。”

　　“如今听说明都学院的假期都结束了，他却迟迟没来学院，连堂课都旷了，我也很担心他的安危啊！”

　　徐天然说着，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派去暗杀的人还没有回来交付任务，但灵冰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想来任务应该是成功了，那些废物总算没坏了他的事。

　　当然，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他早已布好了局，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截杀霍宇浩的是他徐天然的人，反而一切的矛头都会顺理成章地指向那个急功近利的三皇子。

　　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那些执行任务的死士领口都藏着剧毒，就算被抓住了，也会在被审问之前毫不犹豫地自尽。

　　毕竟如果自尽了，死的只会是他们一个人，干净利落，还能落个忠义的名声。

　　但如果敢暴露是他徐天然指使的，那么不但他们自己会死得凄惨，指甲盖被一片片拔掉，连带着他们远在故乡的家人也会一起陪葬，鸡犬不留。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没人会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生机。

　　这便是他当初在皇帝寝宫，从镜红尘口中得知景阳山脉事件时就想好的计策，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天衣无缝。

　　四个月前，他主动提出要慰问一下包括灵冰在内的几名明德堂弟子，又是送伤药又是赏金币，可不正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吗？

　　明德堂堂主的学生在景阳山脉遭遇了邪魂师袭击，太子殿下亲自派人发放补偿进行慰问，姿态摆得十足，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句仁厚。

　　那么作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三皇子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做呢？

　　徐天然在心里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

　　首先，他肯定会潜意识将镜红尘划分到敌对阵营，毕竟明德堂弟子受了伤，太子出面慰问，这在三皇子眼里必然是拉拢人心的手段。

　　然后，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调查灵冰，想弄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天才到底和太子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而只要那家伙这么做了，那么这场截杀无论结果如何，所有人的第一怀疑对象都只会是三皇子，他徐天然则能隔着一层迷雾完美隐身，坐收渔利，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就算三皇子再怎么唾沫横飞地辩解，再怎么赌咒发誓地否认，这个散发着恶臭的屎盆子也已经稳稳扣在他头上，如同焊死了一般，甩都甩不掉半分。

　　至于他徐天然，因为前不久才在镜红尘那里刷了一波实实在在的好感度。

　　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赏赐不断，摆出一副体恤下属、关爱人才的姿态，自然是没有任何动机去做这种脏事的。

　　可以说，从父皇微微颔首，点头同意他去慰问那几名弟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稳稳立于了不败之地，任谁拿着放大镜来挑，都挑不出半分错处。

　　在外人看来，他做这件事像是为了一个女人而鲁莽行事，冲动得完全不像个储君该有的样子。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这件事背后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

　　一步棋就能扳倒两个潜在的对手，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简直划算到了极点。

　　橘子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指尖用力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之前就是因为担心霍宇浩会暴露在徐天然的视野下，成为被针对的靶子，才会在平日里尽量克制自己的行为，哪怕心里再惦记，也不敢与霍宇浩走得太近，生怕自己的关注会给他招来祸端。

　　现在看来，她的那些小心翼翼全是徒劳，全是白费功夫。

　　即便没有她这层关系，徐天然也根本不打算放过霍宇浩。

　　那个男人的野心和狠辣，远比她想象中要深沉得多，也残酷得多。

　　一想到霍宇浩如今生死未卜，很可能已经遭了徐天然的毒手，连尸骨都找不到，她的眼底就隐晦地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血色，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也就在这时，徐天然再次开口，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橘子，这次只是一个警告。”

　　他顿了顿，视线像带着重量的鞭子，扫过她紧绷的侧脸。

　　“我知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女生，很容易在与天赋强大的异性长期接触之下产生好感，这很正常。”

　　“但因为你有能力，是个可用之才，所以我可以容忍一次你的肆意妄为，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头。”

　　随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徐天然那淡漠如冰的声音在实验室内缓缓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君王在对臣民下达命令。

　　“叛逆期该结束了，你也该回来了，回到你该在的位置上，做你该做的事。”

　　这看似诚挚无比的邀请，传入橘子耳中时，却像是近乎羞辱般的嘲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一样，密密麻麻扎在心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将她这辈子唯一值得挂念、唯一视若珍宝的东西亲手摧毁之后，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想要她回去摇尾乞怜？

　　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房间内一时间有些寂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能压垮人的脊梁。

　　似是察觉到了橘子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冰冷敌意，像冬日寒潭里的冰棱。

　　徐天然眉头微微皱起，原本温和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阴翳，像是被打扰了兴致的猫，眼底藏着不耐烦。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人，就要与我反目成仇，赌上自己的一切，包括你的前程和性命？”

　　“真是太可惜了，是我高看你了，橘子。”

　　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失望，仿佛真的为她感到惋惜。

　　“我本以为你很聪明，知道什么才是最有利的选择，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一声绵长的叹息自房间内响起，带着虚假的遗憾，徐天然的双眸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惋惜，仿佛在哀悼一份逝去的“情谊”：

　　“我本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懂得为了目标不择手段，都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

　　橘子缓缓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冰冷刺骨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封千里的寒意，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和动摇，冷漠地质问。

　　“所以殿下，当你处心积虑策划这个计划的时候，有想过，激怒一个和你类似的女疯子会带来的后果吗？”

　　她向前逼近一步，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像重锤砸在人心上：“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不过是一条无家可归，侥幸被收养的野狗而已，居然也敢对主人露出獠牙？”

　　徐天然轻笑着摇了摇头，笑声里满是轻蔑和不屑，像是觉得她的威胁十分可笑，根本不值一提。

　　他懒得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双手用力，一点点推着轮椅的轮子，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对峙。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把利刃，生生打断了他的动作。

　　“咦，林主任，你怎么在这？好久不见啊！”

　　“灵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诶诶诶，等——”

　　滴——

　　伴随着门禁指示器发出一声轻响，亮起幽幽的绿光。

　　厚重的合金大门沿着滑轨再次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嗡鸣，露出门后那道让房间里两人都有些意想不到的白发身影。

　　宛如一道惊雷劈碎了室内的僵持，瞬间扭转了所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