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水的暴力美学

因为要经常帮徐天然处理这种见不得光的任务,众人的心态早就被磨砺得超越了一般人,狠戾与果决刻进了骨子里。

  如今克服了对霍宇浩的那层畏惧,一个个更是目露凶光,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们毫不犹豫地抬手,从腰间、背后掏出了各式各样的魂导器,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黝黑的炮口瞬间亮起,紧接着绽放出致命的火舌,滋滋的电流声与能量汇聚的嗡鸣交织成一片。

  五颜六色的光团如同密集的弹幕,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霍宇浩所在的位置疯狂倾泻而下。

  那恐怖的威势铺天盖地,像是要连同他站立的那片区域也一并碾碎、撕裂,彻底摧毁成虚无。

  面对如此多的攻击,哪怕是一名九级魂导师,恐怕也得费尽全力才能应对,未必能轻松脱身。

  就在霍宇浩眼神微凝,身体紧绷着准备做出应对的时候,一道刺目的血色流光突然自天际划过,拖着长长的焰尾。

  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只是瞬息的功夫便精准地降临在了他的面前,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将他护在身后。

  诡异的一幕就此发生。

  只见那些声势骇人的能量弹在与血光接触的一瞬间,便像是落入滚沸开水中的积雪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着。

  连一丝烟尘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这超出认知的场景,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举着魂导器的手都忘了继续攻击。

  只有雪尘瞳孔骤缩,像是认出了那团血光的来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

  短暂的愕然过后,他浑身一颤,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要命的事情,再也顾不得旁人,毫不犹豫地脚下发力,身体猛地腾空而起,恨不得肋生双翼,准备抛下所有人独自逃跑。

  然而还没等他的身体在半空稳住,又一团浓郁的血色光芒悄无声息地降临,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不偏不倚,正好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血光骤然迸发,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将雪尘的身影彻底吞没。

  还没等周围的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便听到那隐约夹杂在爆炸声中的短促惨叫,凄厉得戛然而止。

  下一秒,面露极致痛苦之色的雪尘就这么直挺挺地从血光中坠落,身体还在不住地抽搐。

  在一众依旧呆滞的注视线下,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短短不到两三秒的功夫,这位刚才还衣着整洁、袍角连一丝褶皱都挑不出,苍老面孔上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封号斗罗,已然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前后反差之大,像两记耳光甩在众人脸上,刺得眼睛生疼。

  衣物被撕裂得残破不堪,碎布片挂在身上随风乱晃,露出底下青紫交加的皮肉。

  身上更是遍布着纵横交错的大口子,深的能看见森白的骨头碴,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汇成细流淌到地上,很快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土地,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最重要的是,那些伤口上隐隐还有着妖异的红光闪烁,像无数细小的血虫在皮肉里钻动、跳动。

  浓郁的血煞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又像是酝酿了千年的流毒,争先恐后地往雪尘的体内钻,疯狂啃噬着他的生机,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

  看清雪尘的遭遇后,在场众人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了半拍。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从心头猛地涌起,顺着脊椎骨往上爬,像藤蔓缠紧全身,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四肢百骸,直至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刺骨的冷意,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略显沙哑的戏谑声自天空中回荡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耳膜,让人听着竟有些心痒难耐的诱惑感。

  众人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抬起头,脖颈像生了锈的合页般僵硬转动,便看到一道身影自那道血光中缓缓漫步而出。

  衣袂在风中轻轻摆动,仿佛踏在无形的阶梯上,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跳节拍上。

  “看到本座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现在皇室的狗都这么不讲礼数了?”

  六黑三红。

  这超乎想象的魂环配色此刻就像是一柄烧红的大锤,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震得他们头晕目眩,耳膜嗡嗡作响。

  不需要像雪尘那样刻意释放气息,光是眼前这魂环排列的场景,那深不见底的黑色与妖异的红色交织。

  就足以让他们感到一阵窒息,双腿控制不住地发颤,膝盖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相比起其他人的震惊、惶恐,霍宇浩则要显得镇定得多,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叶夕水在暗中跟着他,那若有似无的气息如同蛛丝,瞒不过他敏锐的感知。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加入圣灵教的时间还太短,就算被破格提拔为圣子,该有的防范措施肯定少不了。

  尤其是在这之前,他还有着废掉言风的前科,甚至就连几个月前钟离三兄弟的死,也被人翻出来和他扯上关系。

  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被盯着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好意外的。

  对此,霍宇浩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无论表现得稳不稳定,受到监视都是必然的事,反抗也没用。

  他之所以营造出一个做事疯癫、不顾后果的人设,也只是为了方便他行事,该动手时能毫无顾忌地砍人,省去那些弯弯绕绕的麻烦而已。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叶夕水居然会选择暴露行踪出手相助,这举动实在反常,完全不符合她以往的行事风格。

  合着她还真当起保镖来了不成?

  霍宇浩眉峰微挑,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似是察觉到了他投来的目光,叶夕水就这么无视了其他人惊恐的视线,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隔着面前流动的血光,那层朦胧的红光让她的面容添了几分神秘,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饶有深意的轻笑,眼神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像蒙着一层薄雾。

  “看来我偷偷跟过来还真是跟对了,小家伙的仇敌可真是不少啊。”

  “这才出门两天不到就能遇到截杀,让我猜猜看……”

  说到这,她的脸上又露出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戏谑表情,眼神轻蔑地扫过下方的众人,像在看一群蝼蚁。

  最后落在了看上去凄惨无比、连抬头力气都快没了的雪尘身上,目光里的玩味更浓了。

  “既然你在这里,那幕后之人应该是皇室的人。”

  “有这个能力能请动封号斗罗的,是那个残废太子,还是三皇子?”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你的灵魂会告诉我的。”

  雪尘瞳孔猛地一缩,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强行催动着被血煞气息侵蚀的身体,每动一下都痛得肌肉抽搐,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艰难地保持着跪伏的姿态。

  额头紧紧抵着地面,连声音都在发颤,语气里的惶恐不安几乎要溢出来,开始拼命求饶。

  “叶,叶前辈,饶了我!”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少年是您的人,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本就是半截入土的人,头发早已花白如霜,贴在头皮上毫无生气,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像是藏着岁月的尘埃。

  按理说活了这么久,早该看透了生死轮回,可此刻的他却是一脸惶恐地仰望着眼前的身影,眼球瞪得滚圆。

  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哭腔,胸口起伏得如同破风箱。

  若是遇到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闭眼不过一瞬间的事,顶多留个全尸。

  可遇到叶夕水,那可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即便肉体在痛苦中死去,灵魂也会被她像捏橡皮泥似的攥在掌心。

  日日夜夜受尽鞭挞焚烧之苦,永世不得安宁,连消散都是奢望。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六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雪尘的脑海里,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间冻结,从里到外透着寒意。

  “看你这样子,应该多少对本座有些了解。那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的?”

  只见叶夕水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纤细的眉梢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

  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瘫软在地的老者,顿了顿,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继续补充道。

  “难道你不知道,那些企图求本座饶他们一命的人,最后都变成什么样了吗?”

  当她拨开血光选择露面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这些人的死期,像写在石碑上的判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说别的,光是考虑到霍宇浩在明德堂的受重视程度,今天这场截杀的真相就绝不能传出去半点风声,否则一旦泄露,引发的连锁反应足以掀起惊涛骇浪,后患无穷。

  听到叶夕水的提醒,雪尘浑身剧烈一颤,像是被冰水从头浇到脚,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嘴唇泛着死灰,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木偶。

  只有嘴唇还在机械地动着,上下磕碰着发出含混的声响,像是还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不断呢喃着含糊不清的求饶话语,希望眼前的女人能施舍给他一丝一毫的怜悯,哪怕只是让他死得痛快些,少受些折磨。

  “无趣。”

  叶夕水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脸上的戏谑散去,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一抹血色自她脚下悄然扩散,像涨潮时的海水般漫延开来。

  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粘稠的红,将除了霍宇浩之外的所有人都笼罩其中,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血色结界。

  没有惨叫撕裂空气,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恐怖声势,甚至连一丝挣扎的动静都没有,就像是将一切都隔绝在了那抹血色之内,被无声无息地吞噬。

  待血光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地上已经只剩下十一具再无半点声息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姿态扭曲。

  除了一开始挨了一下的雪尘之外,其他几具尸体上连一丝一毫的伤痕都没有,面容平静得像是睡着了,嘴角甚至还带着诡异的弧度,可仔细看去。

  便能发现他们的瞳孔早已涣散成一片灰白,没了丝毫神采,连灵魂的气息都荡然无存。

  霍宇浩手中拎着的那个男人,早已经被这宛如地狱的场景给吓破了胆。

  嘴巴微微开阖着,下巴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却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风箱,忘记了怎么说话一样。

  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啊啊声,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混合在一起,顺着下巴流淌下来,浸湿了胸前的衣襟,散发出酸馊的气味。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都想将派他来这里截杀霍宇浩的徐天然抓过来。

  扒皮抽筋,千刀万剐,虐杀一千次一万次,才能稍稍缓解他此刻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怨恨。

  就像是猜到了男人心中所想一般,霍宇浩捕捉到男人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怨毒之色。

  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像是在看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只是淡漠地微微用力,指骨收紧。

  咔嚓一声轻响,清脆得像是树枝被踩断,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在那双眼眸中的光芒彻底消散,身体不再抽搐后,他才松开手掌,任由男人的尸体从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些许尘土,与其他尸体并排躺着。

  “我还以为你只会对自己人动手呢,现在看来,似乎是我猜错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轻笑,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霍宇浩侧过头,目光落在叶夕水脸上,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要杀我,所以我杀了他。”

  “是吗?”

  叶夕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像是要透过皮肉看到骨头里,随即似是意有所指般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子,眼神深邃得像藏着漩涡。

  “可我怎么记得,你是在听到对方在村子里埋了定装魂导炮弹才动手的?”

  “因为一开始,我只是想让他们死。但是在那之后——”

  霍宇浩抬眼,目光平静地与叶夕水对视着,没有丝毫闪躲,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忽然不想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

  叶夕水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再次止不住地扬起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之前怎么没发现,我亲自立的圣子居然还是一个不愿波及无辜的人。”

  “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跟你动手?”

  霍宇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锐气,却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像是淬了冰的火焰:“鉴于你这次主动帮了我,所以我会饶你一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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