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作用
“五年内达到九阶，还没有副作用？”
龙皓晨瞳孔骤缩，脖颈处青筋微微暴起，如同一头被惊到的猎豹般死死盯着小姨余念夏。
九阶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猎魔者世界里近乎传说的存在！
无数人从青丝熬成白发，耗尽毕生心血，连九阶的门槛都摸不到。
如此逆天的特训，真的存在？
要知道此前杨皓涵拍着胸脯打包票的“速成秘法”，也不过敢承诺三年内冲击九阶。
两年的时间差，在弱肉强食的猎魔战场上，足以让一场原本必败的战局逆风翻盘。
谁会脑子瓦特了，放着安全稳升的路子不走，偏选那透支根基、饮鸩止渴的邪门法子？
“小皓晨，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五年九阶又不是什么难事！”
余念夏长腿一跨，单手叉腰。
另一只手“啪”地重重拍在少年肩头，力度大得龙皓晨身子都跟着晃了晃。
她发梢被动作带起的风撩得狂舞，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剑，直刺龙皓晨眼底：“按照我的法子训练，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的那帮小子，保底八阶起步。”
龙皓晨刚要开口，余念夏已经欺身逼近，脚尖几乎要抵上他的，指尖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带起一抹残影：“圣殿联盟搞不定，不代表魔族也没招。”
她突然压低声音，吐气间带着丝丝冷意，尾音像毒蛇吐信般发颤。
“你要是有意愿，那我这就带着你们去特训，保准让你早日升上九阶。”
这番话宛如一记重炮，轰得龙皓晨血液瞬间沸腾。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骨节咔咔作响，眼底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渴望——那是对力量的极致追求，更是想要改写命运的熊熊野心。
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化身离弦之箭，冲进训练场大干一场。
余念夏表面镇定，实则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布料贴在身上。
她后怕得不行，要是自己晚一步识破杨皓涵的忽悠，真让小皓晨去“激发潜力”……那后果，简直不敢细想。
潜力亏损修复这事儿，比解九连环还复杂十倍，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这么想着，她不动声色地握紧腰间佩剑，暗自发誓：“这小子，我罩定了！”
余念夏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圣殿联盟抛出的这些提议，怎么看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白玥人魔混血的身份曝光前，那帮家伙还客客气气，现在倒好，狮子大开口提出离谱要求，这不就是典型的“柿子挑软的捏”？
龙皓晨性子纯善，在他们眼里，怕是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抱着一探究竟的念头，余念夏脚步匆匆，辗转找到了李馨和林鑫。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瞳孔骤缩——曾经意气风发的猎魔团，此刻竟如一盘散沙，彻底解散了。
追问之下，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
陆熙一纸举报，直指云微微与魔族勾结，瞬间将月瑶商会推上舆论风口浪尖。
要知道，当时阿加雷斯与圣殿联盟正处于微妙的和谈阶段，这个敏感话题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联盟高层怕引火烧身，更不敢轻易触怒月瑶商会背后的苏离，索性来个“快刀斩乱麻”，直接把陆熙扫地出门。
但事情远未结束。联盟硬塞新牧师进李馨的猎魔团，摆明了要安插眼线。
李馨和林鑫哪肯乖乖就范？
一个铁骨铮铮，一个固执倔强，说什么也不愿让外人插手。
双方僵持不下，最终，曾经并肩作战的猎魔团，只能落得个分崩离析的下场。
听完来龙去脉，余念夏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
圣殿联盟这波操作，简直是在“作大死”，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烂，也难怪局势愈发失控了。
余念夏垂眸摩挲着腰间佩剑，金属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陆熙那人素来刻板得像块石头，平日里没少因“原则问题”得罪人，可这次举报虽莽撞，归根到底也是为联盟安危着想。
谁能料到，一番赤诚竟换来一纸冰冷的开除令，这结局，简直比寒冬的淬毒箭矢还扎心。
“联盟这次的处理，当真让人寒心。”
林鑫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李馨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面裂痕：“陆熙那人确实轴得像根钢筋，逮着点风吹草动就上纲上线。”
可他这次举报，既没冤枉人，也没捅出篓子，说开除就开除？
这波操作，简直离大谱！”
“微微，你是不知道，联盟塞来的新牧师，才是个‘活宝’。”
李馨突然压低声音，表情夸张得像在讲惊悚故事。
“老陆再怎么说，实战时一剑能劈碎魔族半面盾牌。”
“那新来的五阶小子倒好，鼻孔朝天走路，拽得跟自己是联盟救世主似的。”
“上了战场才见真章。”
林鑫嗤笑接话，喉间溢出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
“魔族先锋刚露头，那家伙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治疗杖抖得比筛子还厉害。”
“整场混战下来，连个最基础的愈合术都能念岔咒文，活生生把辅助位打成了累赘位。”
余念夏眸光骤冷。
她终于懂了李馨和林鑫的决绝——与其留个拖后腿的“定时炸弹”，不如亲手拆解猎魔团这盘危局。
毕竟看看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的司马仙，虽没半点治疗天赋，挥起战斧却能以一敌十，凭实打实的战力在团队站稳脚跟。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战场上，一个既挥不出攻击性魔法，又施不了治愈术的牧师，活脱脱就是团队里的“移动累赘”，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敌方集火的突破口。
余念夏指尖叩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目光在李馨和林鑫之间流转：“馨儿，林鑫，干脆你们就像佳璐一样，加入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的编外队伍。”
“往后一起摸爬滚打、执行任务，功勋结算和正式队员一视同仁，这提议，你们意下如何？”
林鑫眼睛瞬间亮得像点了两盏灯笼，身子往前一倾，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我愿意！”
“跟着大姐头，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李馨却拧紧眉，指尖无意识揪着衣角，语气满是顾虑：“可别因为我们，拖了整个团队的后腿？毕竟不是小事......”
“要不你先和皓晨通个气，再问问其他人的想法？”
余念夏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馨儿，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
“有你俩加入，他们躲被窝都能笑醒，怎么可能反对？”
她垂眸摩挲着腰间的储物戒指，内里堆满从魔族宝库“顺”来的神兵利器——对她而言，圣殿联盟的功勋不过是账本上的一串数字。
更何况，此前用林鑫的丹药，次次都要掏功勋和金币，等两人正式入团，这笔花销不就省下了？
到时候，团队其他人只怕得举双手欢迎这“人形省钱外挂”。
余念夏手按腰间佩剑，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猎魔团众人。
帅级六十四号的正式成员与林鑫、林佳璐、李馨三名编外队员，在她身后列成整齐的阵列，脚步踏碎魔族地界弥漫的腥雾。
这一趟，他们剑锋直指第七十二柱魔神——蛇魔神安度马里。
安度马里能在树魔神覆灭的风波中苟延残喘至今，绝非偶然。
余念夏袖中藏着系统闪烁的任务提示，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亲手斩杀魔神的荣耀，她要留给小皓晨。
而这一路，他们既要完成猎杀魔族的零散任务练手。
更要像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逼近安度行省那片吞噬过无数生命的幽暗沼泽。
“小皓晨，月瑶商会的情报显示安度马里现在窝在幽暗沼泽里，整整五日了。”
余念夏屈指弹开战术地图，指尖重重戳在泛着幽绿的标记上。
“这老东西缩得比乌龟还快，咱们必须日夜兼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略显紧绷的神情，冷冽的声线里难得添了几分温度：“按原计划，换装月魔族人。”
“都机灵点，别露了马脚！”
布料摩擦声此起彼伏，紫色魔瞳被快速戴上，月魔族标志性的暗纹服饰裹住众人身形。
司马仙扯着领口嘟囔抱怨，他魁梧的身躯把精致的魔纹布料撑得紧绷，活像套了件不合身的戏服，惹得几人憋笑出声。
好在其余队员本就生得棱角分明或眉眼深邃，扮作月魔族竟与原住民一般无二，连举手投足的傲慢姿态都学得惟妙惟肖。
“记住，咱们现在是行走的‘活靶子’。”
余念夏最后检查完伪装，拔出匕首在掌心划开血痕，暗红液体顺着刃身蒸腾起诡异的雾。
“但猎物，很快就会变成猎手。”
她扬手甩出讯号弹，幽蓝光芒划破天际，恰似一柄高悬的魔剑，直指沼泽深处的魔神巢穴。
三昼夜的急行军，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拉出蜿蜒轨迹。
当众人踏入安度行省边界时，北方地平线延伸出的，是一片龟裂如蛛网的荒芜。
枯黄的杂草稀疏地扎在板结的土壤里，偶有碎石嶙峋凸起，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灰。
龙皓晨猛地勒住缰绳，坐骑嘶鸣着人立而起。
他俯身凝视脚下皲裂的土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马鞍边缘，眉头皱成两道锋利的沟壑：“小姨，这些土地为什么不用来开垦？”
话音未落，他又补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困惑与可惜：“有良田却不开垦，却仍由它这样荒芜，难怪魔族会缺粮食了！”
余念夏策马靠近，披风被风沙掀起猎猎作响。
她伸手按住少年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小皓晨，不是不开垦，是无法开垦。”
她弯腰拾起一块土块，在指间碾碎，粉末簌簌落在龙皓晨马靴上。
“魔族受天谴诅咒，土地触之即腐，连农具都会生锈崩坏，拿什么耕种？”
龙皓晨突然抬头，眸中闪过星芒：“可我见过月城、心都，还有星城有开垦的土地啊！”
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惊飞了远处枯树上的鸦群。
“那些是‘禁忌之田’。”
余念夏指尖划过空中，仿佛在勾勒某段隐秘的历史。
“是人魔混血儿用血肉之躯，扛着剧毒农具一寸寸犁出来的试验田。”
“每一粒粮食落地生根，都要赔上开垦者半条命。”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更远处翻滚的黑云。
“小皓晨，人族和魔族融合，是流淌在血脉里的宿命。”
“陛下耗尽半生搭建桥梁，可这道横亘千年的鸿沟......”
她收回视线，落在少年紧抿的唇线上。
“或许要等你们磨平棱角，才能真正踏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