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断义绝
龙星宇脖颈暴起的青筋随着嘶吼突突跳动,猩红双目像是被岩浆灼烧过。
他向前跨步时,脚下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仿佛也在为这场对峙哀嚎:“你既然知道,你为何不能理解我!”
声浪冲破胸腔,带着积压多年的愤懑,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被那个人掳走后,白玥能反抗他吗?”
龙星宇双臂如困兽般疯狂挥舞,试图抓住那早已破碎的真相,却又在瞬间攥成铁拳,重重砸向身侧桌沿。
“哐当”巨响中,茶杯应声倒地,褐色茶水如同蜿蜒的血痕,在木纹间肆意蔓延。
“我那般怀疑有错吗?”
他佝偻着脊背,声音里的偏执如附骨之疽,整个人剧烈颤抖,仿佛正被名为猜疑的恶魔反复撕扯。
龙皓晨看着父亲癫狂的模样,浓眉几乎绞成死结。
他牙关紧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生生将反驳的话语咽回喉咙。
那指甲留下的月牙状红痕,宛如刻在心头的烙印。
他何尝不想拍案而起,可理智却像冰冷的锁链,死死捆住他即将爆发的冲动。
一旦开口,等待母亲的或许是更汹涌的风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伤人话语,如淬毒的箭矢,狠狠射向母亲的名誉。
余念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精致眉梢挑起嘲讽的弧度。
她挺直脊背,缓步逼近,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尾音带着刀削般的锋利,在空气里划出刺耳的裂痕。
“当年之事,我虽年纪小,但亲身经历。”
余念夏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步步紧逼。她死死盯着龙星宇躲闪的目光,字字如钉:“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白玥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抬手利落拨开垂落发丝,动作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你所有的猜忌,都是庸人自扰,无妄之祸。”
“若是你对阿玥姐姐多一些信任,哪怕你相信她的话,相信皓晨是你的孩子。”
余念夏突然提高声调,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和她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最后几个字从齿缝迸出,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凝滞的空气里,震得在场三人耳膜生疼。
余念夏眼尾轻挑,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龙星宇因扭曲而狰狞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似嘲似叹的弧度:“毕竟,曾经她是那般爱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袖口上来回摩挲,那动作像是在抚平不存在的褶皱。
又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爱你爱到一棵树上吊死,眼巴巴地守在奥丁镇,从日出等到日落,日盼夜盼着能等到你的身影出现。”
有些人呐,天生自带“选择性失明” 滤镜。
若不是余念夏当年指路,龙星宇怕是要像只无头苍蝇,在茫茫人海中横冲直撞,少说还得再蹉跎个几年,才能寻到白玥在奥丁镇的踪迹。
龙星宇突然大步跨前,猩红的双眼瞪得几乎要爆出眼眶,脖颈的青筋宛如一条条蠕动的青蛇暴起。
他的右手如铁钳般狠狠抓起桌上的茶盏,瓷质茶盏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就在众人以为茶盏要粉身碎骨的刹那,他的手腕猛地一抖,生生将摔砸的动作克制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她爱我,为何还要与我和离?”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头困兽在咆哮。
“你们都说是我负了她,她又何尝不是急于摆脱我?否则何必在阿难未曾约下生死战之前,就从御龙关离家出走?”
说到此处,他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像是砂纸在粗糙的石板上反复摩擦,满是酸涩与不甘。
他缓缓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龙皓晨,眼底翻涌着嫉妒、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皓晨,等白玥给你找了一个后爹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哭着回来找我。”
这番诛心之语让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余念夏实在听不下去,狠狠翻了个白眼,长长的睫毛扬起夸张的弧度,每一根都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龙星宇那脸皮厚得简直突破天际,堪比古城墙最厚实的拐角,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给自己叠满了“免伤BUFF”。
不然怎么能在各种非议中依旧活得生龙活虎?
想到这,暗处的某人牙关紧咬,磨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心里已然盘算好下次给阿难递消息时,着重强调“麻袋套餐”必须升级——照着龙星宇往死里揍,只要留着最后一口气喘气就行。
余念夏满脸嫌恶地甩了甩手,那动作像极了刚触碰过什么令人作呕的黏腻之物。
她斜睨着龙星宇,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放心,就算白玥姐姐真的给小皓晨找个后爹,那人也绝对比你这个亲生父亲靠谱百倍,指不定把小皓晨宠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话音落下,她不再多看龙星宇瞬间黑沉如锅底的脸色,利落地伸手扣住龙皓晨的胳膊,另一只手拽住采儿的手腕。
三人步伐如风,大步流星地径直离去,只把僵在原地的龙星宇,以及满室尴尬又压抑的气氛,远远抛在身后。
日子一天天过去,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按部就班地在镇南关休整。
队员们忙着擦拭武器、修补铠甲,为重返魔族执行任务做最后的准备。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一场意料之外的特殊任务,毫无征兆地横插一脚,如同重锤砸向平静湖面,瞬间搅乱了众人早已规划好的行动节奏,也让所有人的命运,在此刻悄然发生偏转。
凌笑神色凝重,突然将龙皓晨和余念夏紧急召集到密室。
他指尖重重叩击桌面,每一下都似敲在人心头:魔族潜伏人员叛变筛查有了突破——大部分内鬼是人族,却混着一小撮人魔混血儿。
圣殿联盟高层的情报网已然拉响警报,那些潜伏者正成片消失,尤其是人魔混血儿,失踪数量多得惊人,像被无形巨口一口吞下。
所有线索如蛛网般,全部缠绕在树魔神布松那禁忌的人魔基因改造项目上。圣殿联盟的命令随之而来,点名要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接下这烫手山芋。
余念夏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指甲无意识地划过座椅扶手,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她当然明白,这不过是圣殿联盟眼馋月瑶商会在魔族盘根错节的情报网,想空手套白狼、坐收渔利罢了。
“凌殿主,这个任务,恕我拒绝。”
余念夏直接站起身,裙摆扫过地面,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话语没有半分转圜余地 。
余念夏指尖如鼓点般精准叩击桌面。
“哒哒”声在寂静中回荡,眼底漫着拒人千里的冰霜:“你知道的,功勋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她忽然倾身向前,发梢扫过桌面边缘,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凌笑。
“如果,你指望用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的伙伴们道德绑架我,建议你免开尊口。”
凌笑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张着嘴僵在原地。
他原准备好的话术全被堵在嗓子眼,活像被无形大手掐住命脉,连一个完整音节都挤不出来。
龙皓晨见状立刻侧身挡在两人中间,脸上堆起标志性的阳光笑容。
他一只手虚扶余念夏的手肘,另一只手指向凌笑:“小姨,你听凌殿主把话说完,他定然还会有其他奖励的,对不对,凌殿主?”
话音未落,余念夏已经用指甲轻轻划过他手背——这是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
龙皓晨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挺直脊背,目光炯炯地盯着凌笑。
凌笑下意识捂住胸口,仿佛那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他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活像只护食的野兽:“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余念夏摩挲下巴的动作突然顿住,眼尾挑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她缓缓起身,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每个字都像钉入木板的钢钉:“钱,我不缺,缺点装备,史诗级别的装备,五件,我就让你们用月瑶商会的情报网络调查这件事。”
说罢她指尖在桌面重重一敲,震得一旁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
凌笑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两下,活像吞了半块带刺的仙人掌:“小姑奶奶,你当史诗级别的装备是街边大白菜啊!一块钱一斤随便挑?”
他双手一摊,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陈旧护腕。
“你开口就五件,这哪是谈条件,分明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把我这个殿主拆零碎了卖,都凑不出这个数!”
事实上凌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家当,不过是那件藏在内衣里的史诗级护符。
作为牧师总殿高高在上的殿主,说出去怕是没人信——他浑身上下的宝贝加起来,都抵不上余念夏随口要价的零头。
“那就三件。”
余念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软鞭,眼尾挑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她心里早有盘算,五件不过是漫天要价的幌子,真正底线藏在三这个数字里,就等着对方砍价上钩。
“这装备名义上是我的,可猎魔团出任务还不是大伙儿一起用?”
余念夏突然向前半步,身上的银质腰链随着动作轻响。
“四舍五入,最后还不是归联盟所有?”
她说话时睫毛轻颤,语气却不容置疑,像极了市井里最精明的商人。
凌笑下意识揉着眉心,脑海里闪过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那些年轻面孔。
号称“太子团”的队伍里,哪个不是圣殿高层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
说到底,这些装备拨下去,确实像水倒进自家池塘,兜兜转转还是自家人用——这么一想,咬咬牙似乎也能接受?
凌笑面色一狠,手掌如重锤般狠狠砸向胸脯,胸前的勋章被震得疯狂跳动,发出密集的叮当声响:“行,就三件,本殿主答应了!”
那决绝的架势,活脱脱像红了眼的赌徒,将筹码一股脑推上赌桌,全然不顾身后库房里那些宝贝,仿佛正发出被“剜肉剔骨”般的哀嚎。
当余念夏带领猎魔团踏入魔族地界时,随身行囊里安稳躺着凌笑咬碎钢牙交出来的三件史诗级装备。
其中,一面泛着幽蓝符文的盾牌尤为醒目,而另外两件,虽看似低调,却暗藏着足以颠覆战局的恐怖玄机。
盾牌递到韩羽手中的瞬间,金属碰撞声骤然炸响,清脆之音宛如远古龙吟。
韩羽手臂肌肉猛地绷紧,将盾牌迅速扣在臂弯,刹那间,盾牌上的符文仿若苏醒的巨兽,迸发出耀眼光芒,与他腰间灵炉产生强烈共鸣。
此刻的韩羽,周身萦绕着流转的流光,手持坚盾立于众人前方,每一步踏地都沉稳有力,浑身散发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狠厉气势。
相较之下,龙皓晨那既能守护队友、又擅发起惩戒的战斗风格,倒显得像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奇葩”。
再看那两件辅助装备,其一为一条刻满神秘星纹的项链,平日里静静垂落,毫不起眼,宛如沉睡的猛虎。
可一旦催动,它便如现代社会的超级充电宝,能按照六阶修为的标准,瞬间为佩戴者“灌满”灵力。
陈樱儿将项链贴身戴好的当晚,便迫不及待尝试召唤生灵之门。
原本需要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念诵的咒语,此刻从她口中流淌而出,竟如溪水般顺畅无阻。
下一秒,一扇光影闪烁、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大门,凭空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奇异的景象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围在陈樱儿身边,对着这扇大门研究讨论,直至深夜仍意犹未尽 。
另一件生灵之戒更是神奇,戒面纹路交织成复杂阵图,宛如一座神秘迷宫,其内竟藏着三十平方的隐匿空间。
轻轻一抹戒面,便能将活物收入其中。
猎魔团成员们好奇之下纷纷尝试,看着小动物在眼前消失,又在片刻后重现,惊呼声此起彼伏,那声音之大,几乎要将客栈的屋顶都给掀翻。
凌笑曾向余念夏详细交代过,她手中那枚生灵之戒暗藏乾坤。
当猎魔团深入魔族腹地,一旦危机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吞噬而来,成员们能如惊鸿般迅速遁入戒指之中。
刹那间,偌大的队伍目标骤缩,恰似暗夜中骤然熄灭的灯火,让敌人瞬间失去追踪方向,为众人在九死一生的绝境中劈开一道生的裂隙。
然而与那传闻中巍峨神秘、仿若能庇佑万物的永恒之塔相较,这枚戒指的容纳空间着实捉襟见肘,就像小舢板对比航空母舰。
虽说算不上坚不可摧的保命神器,却也如同暗夜中的微弱火把,在关键时刻能成为扭转战局、照亮生路的关键所在 。
在月瑶商会南落城分会内,情报如同永不干涸的溪流,源源不断地奔涌汇聚。
余念夏指尖捏着刚到手的密报,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迸发出耀眼光芒。
原来门笛正带着白玥在外历练,且同样在追查那诡谲莫测的人魔基因改造之事。
她眉峰微蹙,短暂思索后,手掌猛地一挥,动作果决如将军下达战令,当场决定与星组携手同行。
众人团结一心,就像将零散的利剑熔铸成无坚不摧的重器,不管是调查效率,还是行动时的安全性,都将更上一层楼 。
余念夏把这个计划告知采儿和龙皓晨,龙皓晨的双眼瞬间亮若星辰,激动之情仿若决堤的洪水,再也难以抑制。
“妈妈这么快就出关了?”
他声音发颤,难掩语气里的惊喜。
“我还以为她还要闭关至少一年时间呢!”
话音未落,他的唇角高高扬起,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里最炽热的骄阳。
“能和妈妈一起执行任务,我真是太开心了。”
说着,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整个人像极了即将得到梦寐以求玩具的孩童,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
龙皓晨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消散,眉峰已紧紧拧成个“川”字,眼底翻涌的忧虑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他的手指机械地揉搓着衣角,布料被捏得皱成一团,连指节都泛出青白:“佳璐姐姐是见过妈妈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和她解释啊?”
话音发颤,尾音不自觉地打起晃,活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无助,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难题死死困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余念夏向后仰倒在皮质座椅里,金属扶手撞出闷响。
她修长的手指关节一下下叩击扶手,节奏不紧不慢,像极了战场上指挥官敲打战鼓。
那双眼睛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却透着鹰隼般的锐利:“你的身份,佳璐早在心都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了。”
说到这突然顿住,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咽下什么秘密。
“说起来,采儿今晚召集李馨和林鑫还有团里的其他小伙伴们在永恒之塔集合,我和皓晨的身份,他们也该知道了。”
语调平稳得近乎冰冷,却在尾音处扬起挑衅的弧度,仿佛即将揭开的不是秘密,而是给对手甩出的致命底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