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一个
密室里烛火摇曳,陈子巅与老王团长等人围在铺满星魔宫布防图的长桌前。
指尖反复丈量着路线,低声争论着奇袭方案的每个细节。
与此同时,魔族腹地深处,白玲轩与枫秀的大婚却如暗夜中悄然点燃的魔焰。
红色幔帐裹挟着诡异的暗纹在风中翻涌,将整个宫殿渲染得妖冶而庄重。
余念夏斜倚在雕花软榻上,慵懒地舒展着修长的身躯。
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像是某种神秘的韵律。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泛着幽光的魔纹短刃,狡黠的眸光在烛火映照下流转,宛如暗夜中的两簇鬼火。
作为魔族长公主,这场关乎兄长地位稳固的盛事,她怎可能缺席?
魔族谁人不知,这位长公主堪称修炼“卷王”,闭关时一坐就是数月,露面次数屈指可数。
可若兄长婚典上不见她身影,那些躲在暗处的嘴碎之徒,保不准又编造出“兄妹争权,长公主被软禁”的离谱剧本。
想到那些荒诞传言,余念夏嗤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寒意的弧度。
她忽然侧头,目光扫过一旁瘫在软垫上的龙皓晨。
少年活像被抽走骨头的蛇,眼皮耷拉着,整个人透着股生无可恋的丧气。
余念夏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恶趣味”:“我去找义母去了,估计她会给我安排不少工作。”
“小皓晨,最近几日我不在,你可要把我布置的任务,一项不落地完成。”
“小姨再见,不,再也不见——”
龙皓晨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拖得老长,尾音颤巍巍地打着旋儿,活脱脱被作业“绑架”的倒霉蛋。
那模样,逗得余念夏唇角不受控地扬起,指尖轻点他脑门:“小兔崽子,等我回来验收!”
余念夏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住龙皓晨抗拒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模样像是在打量砧板上的鱼肉。
她缓缓抬脚,黑色长靴重重砸在地面,“咚、咚”的声响裹挟着无形威压。
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头:“……小皓晨,不就是让你帮忙干了点活,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了吗?”
尾音还未消散,她忽然俯身逼近,身上浓烈的魔气几乎凝成实质。
“果然,还是给你派发的活计太少的缘故了。”
声音冷得能刮起冰碴,活脱脱暗夜中盯上猎物的黑豹,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将人撕碎。
随后,余念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奔林佳璐的小院。
吱呀一声推开斑驳木门,眼前画面让她瞳孔微缩——林佳璐与月魔并排倚在石桌边,前者执笔勾勒,笔尖在羊皮纸上沙沙游走。
后者单手托腮,时不时凑近指点,两人鼻尖几乎相触,眉眼间的亲昵都快溢出来。
见状,余念夏满意地勾起唇角,伸手摩挲着下巴,指甲在皮肤上刮出细微声响。
第一次当红娘就如此顺利,这成就感,比连破三个修为瓶颈还带劲!
她暗自盘算:“看来以后得组个‘魔族月老天团’,保准成就几对佳偶,到时候收份子钱都能收到手软!”
可转头想到魔神皇大婚那堪比恐怖片现场的排场——魔气翻涌如黑色巨浪,宾客个个獠牙毕露、凶神恶煞,余念夏果断打消了给林佳璐发请柬的念头。
毕竟就小妮子那单纯劲儿,指不定被吓出个好歹,到时候自己这媒人脸上也无光。
一日之后,魔神宫黑龙禁地彻底变了模样。
往日阴森的漆黑岩壁,此刻缠绕着猩红绸缎,像极了被鲜血浸透的绷带。
魔纹灯笼悬浮半空,幽紫色火焰吞吐明灭,将整个禁地照得恍若人间炼狱。
往来宾客皆是枫秀的心腹,彼此交换眼神时,眼底都藏着心照不宣的八卦。
毕竟能受邀至此,谁不清楚白玲轩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那可是能让杀人不眨眼的魔神皇,亲手摘下獠牙,小心翼翼为她戴上凤冠的女人,这份宠爱,整个魔族独一份!
魔族众人哪里敢因白玲轩是人类就轻慢半分?
在他们心里,这位可是被魔神皇枫秀捧在心尖上的人,怠慢她,无异于在魔神皇的逆鳞上疯狂试探,那后果,想想就让人后背发凉。
此刻,余念夏跪坐在华丽的妆台前,身姿挺拔如松。
她手持木梳,手腕灵活翻转,木梳在白玲轩的青丝间来回穿梭,动作利落又娴熟。
发丝不经意间缠绕上她的指尖,她忽然启唇:“听说,在人族,新娘子梳头发,都是有说法的。”
话音刚落,手腕轻轻一转,木梳便顺着长发顺滑而下:“嫂子,这一梳白头偕老,二梳子孙满堂,三梳和和美美,四梳朝朝暮暮,五梳……”
她一边念叨着吉利话,一边精准地梳满十下。
梳完后,她歪着头,目光仔细打量着发型。
眼神专注得如同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随后满意地伸手,轻轻调整发簪的角度——这几日日夜突击学习的妆造技巧,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没白费自己一番心血。
平日里,白玲轩与余念夏多以“白雪”的身份相处。
每次碰上云微微,余念夏都得绷紧每一根神经,丝毫不敢松懈。
她的身份就像一团乱麻,一个接一个的马甲让人眼花缭乱,稍不留神,就可能在不同身份间露出马脚。
在这些身份间来回切换的日子,差点没让她“精神分裂”,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正想着,白玲轩忽然打破沉默:“阿念,多谢你这些年照顾玥儿长大,我这个当妈妈的,做的都不如你。”
她的语气里满是愧疚。说着,她抬起眼,望向面前的铜镜。
镜中,余念夏正全神贯注地为她打理发型,指尖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仿佛手下触碰的是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 。
余念夏眉眼瞬间弯成月牙,眼底笑意盈盈流转,直直看向白玲轩:“嫂子,你这话说的太客气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在玉梳上反复摩挲,温润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语气却陡然郑重:“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若是我早些表明身份,你也不至于沉睡这么多年。”
话落,她微微停顿,喉结轻滚,又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我也有自己苦衷。”
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隐忍。
那些堵在喉咙里的话,像淬了毒的荆棘,每说一个字都似要割裂声带。
余念夏抿紧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入白玲轩眼底。
同为女人,白玲轩如何猜不出?
无非是怕她知晓孩子父亲是魔族后,在冲动之下,亲手掐灭血脉延续的希望。
白玲轩缓缓垂下眼眸,死死盯着交叠的双手。
指节因用力泛白,思绪早已乱作一团麻。
她无数次在深夜惊醒,反复叩问自己:若早知道枫哥是魔神皇,真能顶住压力留下玥儿?
圣殿联盟的追杀令、人族的偏见如潮水般汹涌,魔族血脉带来的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有不慎,玥儿就会被这世道碾作齑粉。
“都过去了,现在结果好,便行了。”
白玲轩突然抬头,眼底翻涌的暗潮瞬间平息。
她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指尖缓缓抚过鬓边精致的发饰。
金属纹路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仿佛在为那些跌宕起伏的过往,悄然画上句点。
余念夏的目光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死死锁定白玲轩脸上那明媚灿烂的笑容。
从对方眼角眉梢绽放的每一丝笑意里,她瞬间就读懂了一切——嫂子,从未怪过自己!
她的唇角立刻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说话时语气既温柔又带着几分雀跃:“对,都过去了,今日是嫂子和兄长的大婚,今日过后,你便是我们魔族真正的皇后了。”
尾音高高上扬,那股藏不住的喜悦,就像是在向整个魔族宣告一件无上荣耀的大事。
不远处,白玥与龙皓晨肩并着肩站立。
白晔的目光扫过来来往往那些熟悉的魔神面孔,记忆突然如汹涌的潮水般疯狂翻涌。
刹那间,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将她彻底淹没。
此前,余念夏亲自上阵,为白晔进行精心乔装打扮。
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雕琢:易容面具完美贴合肌肤,没有一丝缝隙。
服饰配饰巧妙搭配,从颜色到款式都毫无破绽。
这般周全的伪装,哪怕陈子巅等人此刻就站在眼前,也绝不可能认出白晔的真实身份。
白晔轻轻叹了口气,眉间紧紧皱起,满是惆怅:“玥儿,参加你妈妈的婚礼,我怎么有一种背叛联盟的不安感?”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狠狠勒住了喉咙,压抑又无奈。
采儿听了,深有同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前行的路。
白玥却突然展颜一笑,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外婆,别想太多了,你就当参加人族的婚礼就好了。”
说着,她伸手轻轻挽住白晔的手臂,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试图驱散那一抹萦绕不散的不安 。
白晔听了白玥的话,将目光投向四周,眼神中满是犹豫与纠结。
她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魔神面孔,棱角分明的轮廓、泛着幽光的瞳孔,每一处特征都在提醒她身处魔族领地。
就当是参加人族婚礼?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眼前这些与人类截然不同的面容,让她实在无法忽视此刻的处境。
阿难敏锐得如同暗夜中的猫头鹰,瞬间捕捉到白晔浑身不自在的气息。
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招,低沉的呼唤声在宴会厅中回荡。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形态各异的魔神们纷纷开始变化。
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皮肤表面泛起微光,片刻后,大部分魔神都化作了人族的模样。
那些实在无法改变外貌的,也赶忙戴上精致的面具,花纹繁复的面具遮住了他们独特的魔族特征,生怕惹得这位太后娘娘心生不悦。
白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场悄无声息的变化。
看着这些为了照顾她情绪而努力改变模样的魔神,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唇角不自觉上扬——这群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魔神,此刻竟显得如此可爱又识趣,就像是笨拙却贴心的守护者。
就在这时,熊魔神华利弗迈着憨态可掬的步子走了过来。
白玥熟稔地蹲下身子,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多年。
谁能想到,眼前这只毛茸茸的大熊,就是小时候总驮着她翻山越岭、四处玩耍的小熊熊呢?
“这熊好可爱啊!”
采儿的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微微倾身,目光死死锁定华利弗身上蓬松柔软的毛发,眼神中满是喜爱。
不得不说,女孩子面对毛茸茸的可爱生物时,就像被施了魔法,完全抵抗不了那致命的诱惑。
白晔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在白玥怀中那只憨态可掬的大熊身上。
眼底翻涌着好奇的波澜,她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两步,脚尖几乎要碰到熊魔神蓬松的毛发:“这只熊是哪来的?”
话音里裹着按捺不住的探究,连尾音都微微发颤。
白玥的手掌轻柔地陷进熊魔神毛茸茸的脑袋,指尖像陷入云朵般柔软。
她唇角勾起温柔弧度,声音甜得仿佛浸了蜜:“小熊熊啊!”
这三个字从她口中溢出时,带着独属于老友重逢的亲昵,尾调不自觉地轻轻上扬。
“你们都认识啊!”
白晔猛地挑眉,眼尾扬起的弧度里全是惊讶。
她来回打量着白玥和熊魔神,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龙皓晨听到“小熊熊”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突然伸出食指指向熊魔神,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妈妈,你不会说他是熊魔神华利弗吧!”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震惊的情绪震得周围空气都泛起涟漪。
“对啊!不过,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小熊熊以前可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白玥眉眼弯成月牙,笑容灿烂得像是能驱散所有阴霾。
她一边说着,一边恶作剧般捏住熊魔神的耳朵轻轻拉扯,熊魔神非但不恼,还配合地发出一声憨态可掬的闷哼。
白晔恍然大悟的瞬间,后知后觉地咂舌。
白雪养孩子的“壕气”彻底刷新她的认知——让熊魔神当孩子的专属玩伴,这手笔,整个大陆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这般反差,简直比魔族与人类联姻还要震撼。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荒诞又奇妙的反差中时,一阵激昂的乐声如惊雷炸响。
循着乐声望去,枫秀与白玲轩十指紧扣,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他们步伐沉稳地踏上红毯,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魔神皇周身散发的威压与白玲轩温婉的气场交融,形成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又莫名和谐。
全场魔神齐刷刷单膝跪地,此起彼伏的金属碰撞声中,婚礼的最高潮,终于轰然降临。
枫秀周身魔气翻涌如沸腾的暗潮,却在望向白玲轩的瞬间化作绕指柔。
他迈开大步,黑色长袍在身后猎猎作响,每一步都带着魔神皇的威压,又暗藏小心翼翼。
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扣住白玲轩的指尖,掌心的温度仿佛要将这份珍视烙进她血脉,那张扬的姿态。
分明是向整个魔族叫嚣——眼前人,是他枫秀穷极一生都要捧在掌心的珍宝。
而证婚人的选定,余念夏在幕后运筹帷幄了整整七日。
她指尖反复摩挲着议事桌上的势力分布图,魔族与伊莱克斯阵营的交界线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凹痕。
从长远战略考量,两大势力联手足以颠覆大陆格局。
面对天谴的威胁,更需要这样的强强联合。
她迫切地渴望着,这两位跺一跺脚大陆都要震颤的强者,能在这场婚礼上摒弃前嫌,为共同的目标并肩而战,就像两柄绝世利刃,从此不再互相交锋,而是直指苍穹。
婚礼现场,鎏金烛火突然剧烈摇曳。
枫秀嗅到那股熟悉又厌恶的气息,瞳孔瞬间缩成针尖,杀意如实质般迸发。
当伊莱克斯踏入视线的刹那,他重重冷哼,脖颈青筋暴起,别过脸时带起的劲风将身旁桌布掀翻一角。
碍于满场宾客与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才勉强被压制在翻滚的魔气之下。
伊莱克斯踏着诡异的黑雾登场,黑袍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的死亡气息与婚礼的喜庆形成强烈反差。
他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渊:“今日,吾,伊莱克斯,有幸做这个证婚人。”
枯瘦如柴的手臂缓缓举起,指向血色残阳:“吾以死神之名,请创世之神作见证,请魔神皇枫秀,魔神皇后白玲轩的大婚。”
话语戛然而止,他转头直视枫秀,眼瞳中跳动着幽绿火焰:“枫秀,你可愿娶白玲轩为妻子,永生永世爱她,敬她,陪伴她?”
枫秀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在白玲轩眼底,那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也藏着他的全部温柔。
他喉结滚动,轻声却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这三个字裹挟着跨越种族与立场的深情,穿透满场寂静,直击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让那些暗藏的暗流与交锋,在此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
伊莱克斯微微侧首,目光落在白玲轩泛着红晕的面庞:“白玲轩,你可愿嫁给枫秀,永生永世爱他,敬他,陪伴他?”
话音在静谧的礼堂炸开,惊起檐角休憩的鸦群。
白玲轩唇角扬起醉人的弧度,那双盛满星河的眸子直直撞进枫秀眼底。
她踮起脚尖,指尖轻触爱人棱角分明的下颌:“我愿意。”
三个字裹挟着滚烫的情意,让枫秀周身翻涌的魔气都瞬间凝滞。
余念夏突然从人群中窜出,纤细的手臂猛地发力,一把将白玲轩往前推去。
白玲轩惊呼一声,径直跌进枫秀坚实的胸膛。
余念夏叉着腰,眉眼弯成狡黠的月牙:“现在,兄长可以亲吻嫂子,宣誓主权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观礼的魔神们大气都不敢出,纷纷将身子缩成一团,恨不能把自己融进地砖缝隙里。
要知道,敢在魔神皇婚礼上这般胡闹的,也就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公主了。
谁都怕多看两眼这热闹,回头就被陛下记在小本本上算账。





